赵禹门的门生听罢窃窃私语起来,其他门派门生也一阵哗然。“听闻李掌事当年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婚宴上,也不知真假。”
“传闻说是一家三口都死了。”
“当年确实掀起了一阵风波。”
“这惨案怎地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你是什么人,你与李明轩有何瓜葛?”赵掌门眼神扭转,盯着她的脸端详着。
“我和他的关系,就是不共戴天。”
他思考片刻,问道:“你是任姗姗?”
“既然今日这么多人在,那我就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你们赵禹门曾经的掌事有多禽兽,你这个掌门又是如何徇私枉法,姑息养奸。”
众人再次哗然,赵掌门怒道:“满口胡言。”
阿念愤恨地道出当年往事,阿念原名任姗姗,是赵禹门下门生之女,记忆中父亲任安是忠心本分之人,与母亲季芙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她记得父亲时常要跟随掌事李明轩外出办事,因此她常常都与母亲季芙待在一起,一家三口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
一次,她随母亲去给当差的父亲送衣物,到了赵禹门的后院门口,母亲担心带她进去不便,便把她留在门口,对她说道:“姗姗,你乖乖在此等我,我将这衣物送去就速速回来,你千万不要乱走。”
姗姗点点头:“放心吧,娘你快去快回,我就在此等你。”
姗姗打小就聪明伶俐,这点也令父母很欣慰。她如母亲交代那般,待在原地等候。
突然被一个小石子砸到头,她捂着头望去,院子里有个肥头肥脑的男子正盯着她看,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令人发怵。
这肥胖男人笑起来嘴角歪斜,错乱的牙齿尽显无遗,眼睛很小,笑起来更是眯成一条缝,鼻子扁塌,仿佛还挂着鼻涕。
姗姗见他如此样貌,难免有些害怕,她朝外躲了躲,却见男子跛着脚想要朝她一步一步走来,嘴里还发出沙哑粗噪的声音。
“小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奶妈追在他身后,及时拉住了他。
见奶妈拉住他,他不依,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起来,含糊粗糙的声音反复嚷嚷着:“美人儿,美人儿。”
奶妈挥挥手招来两个门生,命他们将小公子带回去。他还是不依,奶妈便说道:“哎哟,小祖宗,吴妈帮你去瞧瞧,好不好,你先回去,吴妈瞧好了告诉你。”
说着她朝院门外走来,看见姗姗胆怯的躲在院门外,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姑娘?”
“我娘来给我爹送衣衫,我在此等她。”
“你爹是谁?”
“任安。”
“原来是李掌事下边的人,你是他家姑娘?”奶妈上下打量着问道,她点点头。
“吴妈。”季芙从远处赶来,毕恭毕敬的向奶妈行了礼。
“哟,是任安媳妇,这是你们家姑娘吧。”
“是,我们家姗姗。”
“长得真水灵,多大年纪了?”吴妈笑盈盈的问道。
“马上就要十四个年头了。”
“好,好,真是个好姑娘。”吴妈赞不绝口。
“吴妈过奖了。”季芙谦虚道:“我们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吴妈了。”
“回去吧,我这也要去忙了。”吴妈转身便离开了。
季芙见她走远,转头问她:“吴妈跟你说了什么吗?”
姗姗摇摇头,方才的害怕之心,也因为见到母亲而扫除了,便开开心心的随季萍回家了。
隔日,姗姗在院子里摘菜,见一对中年夫妻立院子门口,对姗姗上下打量着。
“你们找谁?”姗姗好奇的问道。
“你就是任安之女?”妇人瞧着女孩笑了,对身边的男人小声说道:“你瞧,果然如吴妈所说。”
男子点了点头,回想起昨日夜里,夫人一边为他宽衣一边说道:“夫君,我有件事与你说。”
“何事?”
“我们家光儿已是弱冠年纪,咱们不是一直担心他的终生大事么,没想到啊,今日他竟然有思春之意。”夫人满脸喜悦地说道。
“什么思春之意?”李明轩不解。
“你是不是有个下属叫任安?”
“这与他何干?”
“今日吴妈跟我说,光儿在院子里见到了任安家的姑娘,哎哟,就哭闹不止一定要找这个姑娘。”
“是吗?光儿竟然开窍了?”
“我听吴妈的意思,这姑娘长得水灵白净的,身世也清白,我倒想亲自去瞧瞧。”
“可是……我们家光儿……”
“有什么可是的?虽然我们家光儿有些痴,但论家世地位也是他们家高攀,并不吃亏,多少姑娘想进玄门,我还看不上呢。”掌事夫人谄笑道,李明轩也点了点头。
次日二人便来了此处。
“娘,有客人来了。”姗姗见二人立于门口许久,便往屋子跑去。
季芙闻声出来,见是李明轩夫妇,连忙上前行礼道:“见过李掌事,掌事夫人。”
姗姗见状也连忙行礼。
李掌事抬头看了眼季芙,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姗姗记得这日之后,母亲便整日的忧心忡忡,每次询问母亲,她却总是摇摇头说无事。姗姗便变着花样逗季芙开心,每当如此季芙都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一日午夜,她迷糊中醒来,听见母亲低声哭泣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见父亲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说道:“你放心,我定能护你们安危。等这次外猎除兽归来,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听你的,去芠县寻你姐姐。”
姗姗含含糊糊问道:“爹爹,你明日又要去外猎吗?”
二人才发现女儿醒了,季芙赶紧抹了抹眼泪,任安将姗姗揽过来说道:“是呀,明日爹爹外出,你可得在家乖乖听娘亲的话,待爹爹回来给你带烟阳鱼饼好不好。”
姗姗点点头,开心的揽住任安和季芙的脖子,撒娇道:“好!可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你想要何物?”
“我想要香粉铺子里的胭脂。”她笑道。
“原来我的小姑娘已经开始爱美了,行,那爹爹回来就给你和娘都买!”
“谢谢爹爹。”她开心地勾住爹的脖子,季芙抚了抚她的头发催促道:“那赶紧睡吧。”
姗姗那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她在田野间玩耍,像小时候那样扑蝴蝶,追兔子,爹爹和娘亲就站在田埂间微笑的望着她。
只是几日后,有门生急冲冲地来家里寻季芙,带来了父亲外猎除妖兽时牺牲的噩耗,姗姗看见娘亲失声痛哭跪倒在地上,她扑到娘亲身边抱着颤抖的娘亲也哭起来。
她知道,从此之后自己是没有爹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