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蜀地的众仙门世家觉得天似乎都变了,又恍惚觉得伤尚在梦中。
令他们如鲠在喉的青雾寨已经被连根拔除了?青雾寨之主欧阳杰,那个老东西更是一命呜呼?
参与这件事的虞氏对此事的内情三缄其口,他们只知发起这件事的人是一个年轻散修,虞氏只是从旁协助,却不知那人究竟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要从虞氏这边探听出一些真相,然虞子潜此人,顾左右而言他,滑溜得很,虞氏旁人,更是一问三不知,致使他们一无所获。
而想要入青雾山一探究竟,探子们却被结界阻挡在山脚,使出浑身解数却不得入内,此计亦是落空。
各世家家主可舍不下那张脸亲自前往青雾山查探,心想着虞氏参与干了这么大的事,不会一直隐而不发,近期肯定会广告于各仙门,于是便静下心来等待虞氏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十日。
距那夜混战发生的第十日,虞氏遍发请帖,邀蜀地各仙门世家前往眉山虞氏,言有要事共商。
接到署着虞宗主姓名的帖子后,各族长迫不及待的安排下去,陆陆续续的朝着眉山去了。
虞宗主看着面前沉心静气的姑娘,心头不禁赞了一句:少年英才,动可挥斥方遒,静可处变不惊,不外如是啊。
“明日午间,便要与蜀地各仙门之长见面,贤侄女,你可准备好了?”
“自然,望城山要在蜀地占得一席之地,这一日不可避免,还要请虞叔叔助执安一臂之力。”
“呵呵,既然执安称我一声叔叔,我也称你一声侄女,在这件事上,作为叔叔的,自然责无旁贷。”
那夜蜀地漫天星辰骤亮,几欲压下蜀地,又有紫鸢与望春几人的转述,凭一己之力潜入青雾寨,杀了欧阳杰与五个护法,重创剩余的七个护法,彻底捣毁了那群恶修的聚集据点,虞宗主估算其实力至少可与几大世家的家主相提并论。
于是,他决定,面对玉清之时,以亲近的后辈相称,以同辈之礼相待。
而从玉清口中,他也得知欧阳杰已经搭上了岐山温氏,更是后怕不已。
欧阳杰只是个不足为道的小人物,他怕的不是温若寒会因欧阳杰的死对虞氏动手,他后怕的是,倘若让欧阳杰在蜀地站稳了脚跟,来日温家势大,里应外合,对蜀地各仙门动手,虞氏作为蜀地之长,焉能不灭?
这让他意识到,必须要抓住玉清这样强大的盟友,以应对来日可能会发生的乱局。
作为一宗之主,虞子潜显然是非常合格且优秀的,他不会放眼于眼前的利益得失,而是会以长远的目光看待事情的发展,这也是玉清决定同他合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玉清自然愿意给他释放的善意以正面的回馈,便笑吟吟的回答,“虞叔叔待执安之心,执安明白,亦拜谢,还请虞叔叔放心,只要虞氏之初心不变,执安与望城山,一直都会是虞氏的盟友。”
闻言,虞宗主的喜色溢于言表,大笑一声道,“好啊,我相信贤侄女,也能做出同样的保证,只要执安你初心不变,虞氏,便是你最坚实的盟友。”
两人相视一笑,拿起手边的青瓷茶盏,以茶代酒,遥遥一敬,饮下一口。
“青雾山……咳……你那望城山建得如何了?”
“再过十日,便能基本竣工,还要多谢虞叔叔鼎力相助,帮执安寻来那些可靠的匠人。”
虞宗主摸着胡须,和蔼的笑了笑,又说,“既是一家人,此等小事,又何须说这声谢。说起来,你下山不久,或许不知,那姑苏蓝氏之云深不知处极尽风雅,兰陵金氏之金陵台极尽奢华,云梦江氏之莲花坞清新脱俗……我还未曾见过你所绘制的那样肃穆简朴的门派建筑。”
玉清捧着青瓷盏,浅浅一笑,“散修所求,不过是一个遮风避雨,可得庇佑之所,又何须那些不必要的东西附加其上。吾辈修士,修身修心,身外之物不过浮云。望城山的样子,在我心中,极好。”
虞宗主笑呵呵道,“贤侄女所言甚是,是叔父狭隘了。”
他忽的轻轻拍了拍额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对,还有一事,那欧阳杰的尸体已经送到了巴陵欧阳氏,他们也回信承下了你的情,原青雾寨的那些人,你打算何时将他们送走?”
“我们出发前往云深不知处之前,便要将他们一一送离望城山,此事还要麻烦虞叔叔安排,将他们送往他们曾经做下恶事之所的仙门。”
“自然,为民除害,修士之责,虞某义不容辞啊。”
玉清点了点头,神色一顿,歪着脑袋,笑眯眯道,“还有一事,虞叔叔记得提醒他们,不要忘了将赏金带回来,这些可是我望城山未来发展不可或缺的东西。”
虽说身外之物是浮云不假,但身外之物也是活着所必须的,这并不矛盾。
闻言,虞宗主晃了晃手指头,虚空点了一下玉清,失笑道,“你啊……”
说话之时,他脑袋微偏了下,余光瞥见景窗外的园林对面的走廊上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正冲着这里挥手,双眉微抬。
“紫鸢与藏色姑娘来了。”
玉清望向窗外,笑道,“我与紫鸢姐姐、藏色姐姐相约一同去望城山看看。”
“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既然你们有约,我便不留你了。”
玉清起身拱手道,“虞叔叔,执安告辞。”
虞宗主点了点头,温声道,“早去早归。”
玉清又颔了颔首,缓步往外行去,走向正满目含笑的望着她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