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将丹灵曜灵接回家后,康熙也没再对这双孙儿表露什么特殊的看重,偶尔赏赐与别府皇孙无什么不同,俱是一式的。
这份寻常看待恰是林然她们所求的,夫妇二人无意用龙凤胎所谓吉兆祥瑞博康熙的另眼相待,只盼望着尚且年幼的孩子能平安健康成长。
纵然生在皇家免不了风雨,也不该让两个三岁孩童直面。
当父母这时不护着,还等什么时候呢?
不过这份爱护之心,某些时刻确实生不出来。
胤禛清晨换朝服时才发现朝袍背面有数个墨色小手印,还有几道歪歪斜斜的横枝,以及数团洇染的墨团。
苏培盛见状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请罪。
污损郡王朝服,这可是入了律例的罪名。
胤禛上朝的时辰太早,有时怕扰了林然休息,都是起身后到偏房换朝服,因而这偏房久而久之便成了胤禛专门用来换衣裳的地方,朝服与常服都在此处,方便他取拿。
除了打扫的人,平日是无人过来的。
苏培盛惶恐自责,这是他的分内之事,现在朝服出了问题,自然由他担责。若他昨日睡前再确认一遍,一晚上的功夫早就将墨迹处理干净了。
好在朝袍不止一件,胤禛暂且取了另一件,只在临走时将被墨染了的朝袍留给林然。
林然用过早膳后,看到胤禛给她留下的朝袍,顿时了然了胤禛的意思,抬手对比手印大小后,便叫人等双胞胎起身后从各自院子带到她这里来。
弘曜先到的,他看见林然面前摆着自家阿玛的衣服,好奇地探头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处处污渍,“额娘,阿玛的衣服怎么脏了?”
等到弘昭来时,真相顿时一目了然。
“爱新觉罗弘昭!”
林然又气又笑地喊着弘昭的全名,见一身水红绣银纹衣裳的女儿往自家弟弟身后躲,于是提声道,“曜灵,拉住你姐姐过来。”
弘曜看看额娘,又看看躲在自己身后根本藏不住的姐姐,夹在两人之间艰难求生,“姐姐,额娘叫你。”
弘昭一步分成三步走,磨蹭了半天才移到林然跟前,乖乖认错道,“额娘,我错了。”
“嗯,错在哪儿了?”
弘昭站直了身子,瞄了眼林然的神情,乖巧道,“不该偷偷给阿玛的衣裳上画画。”
林然忍住想叹气的欲望,她那是画吗?
“还有呢?”
“不该、不该……”弘昭说不出了,眼圈红红的,扑到林然怀里大哭,“额娘,你别生气!丹灵错了,我错了!”
林然却是没哄她,只抚着她的背,防止她岔了气,等弘昭哭声渐止,才将人放到地上,继续道,“丹灵,你阿玛是什么身份?”
“阿玛就是阿玛?”
“你阿玛还是郡王,这件袍子是你阿玛上朝的朝袍。”林然一手拉住弘昭,又叫弘曜坐到近前,“若是你阿玛没有发现异样,穿着这件朝袍上了朝,被人发现便是不敬朝堂御前失仪,这两个都是很严重的错。”
她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说明后果,“还有苏公公,平日待你们多好,但朝服有污,他没能及时处理,这就是他的错处,即便你阿玛不怪他、只罚了他一个月月钱,可也是无妄之灾。”
林然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若是额娘和阿玛还生气,负责打扫偏房的人,照看你们的人,通通都能追责,对不对?她们可能都要担责受罚。”
弘昭抽噎着点头。
“那,额娘罚你替阿玛清洗这件朝袍,你服不服?”
弘昭连连点头,眼眶又红了,“额娘,我错了。”她握着林然的手,“我给阿玛、苏公公道歉。”
林然将女儿抱在怀里,心下稍稍放松,她也是在学着处理儿女调皮的事情,教导孩子的轻重需要认真掂量。
不能一味地责罚,更该让孩子认识到什么是错误。
弘曜挤了过来,“姐姐,我陪你洗。”
林然命人准备了温水,又叫负责清洗衣物的人来指导弘昭,她虽然没指望弘昭能将朝袍洗净,但说出的事要说到做到,不能心软,否则日后只会叫她们心怀侥幸。
“吹雨,你看着些。”
吹雨领命,在院子中陪着双胞胎努力清洗沾染墨渍的部分。双胞胎年纪小,手上没什么力气,搓洗几下只能使墨渍淡化,做不到完全洗净。
吹雨适时道,“大格格,奴婢握着您的手一起用力。”
弘昭苦着脸,却道,“是我的事,不能叫吹雨姐姐做。”
吹雨心喜,知晓林然担心的弘昭弘曜指使人清洗的事不会发生,既如此,她只需陪着两位小主子就是了。
林然正于书房中整理卷宗,粘杆处的部分资料需要绝对保密,这些不好假手于人的事情都由胤禛林然亲力亲为。
正忙着,系风轻敲书房的门,低声传话道,“福晋,贾家人求见。”
林然略有讶异,起身行至门边,开门问道,“贾家人?”
系风点头,道:“门房传话说是贾老夫人身边的人,很是焦急的模样。”
“将人带到花厅吧,怕是真有什么急事。”
林然随手挽了发。
到花厅时就见鸳鸯站在厅内,听到林然的动静后顿时朝林然跪了过来。
“奴婢给福晋请安。”
“鸳鸯?”林然见她脸上焦急不似作假,心顿时悬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鸳鸯立刻叩了个头,道,“福晋,还请福晋延请太医,救一救宝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