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凌子虚心中的大石,震荡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九华真君在枯木轩的发言,提到过五十年前的灵穴暴动,以及,他预言过灵穴暴动即将再度来临。
在那之后,凌子虚便回了宗门,找到相关的资料,好好看了一遍。
然而,看到的历史,让他感觉很窒息。
灵穴暴动,本质是世界裂缝产生了通道,裂缝越大,能通过的灵怪越强。
然而,无论过来的灵怪在自己的世界有多么强大,到了这边,也得被天道规则压制。
只能停留在大神通的水平。
在那场灵穴暴动中,倒数第二波走出来的超能力者,便已经远超这个世界的上限。
天道规则强行压制了他们,这才让本世界的除妖师们,有了一战之力。
赢了,但是代价是惨痛的,释,儒,兵,道,法,五大主流除妖师的大神通,几乎都被打断了代。
可是,最后一个释放出来的,便是毁灭者和梁修礼。
梁修礼不记得了,但资料记载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的他,是恶念人格。
一个照面的功夫,屠了玄清涧满门!
只有已成为大神通的九华真君,和他过了两招!
之后,便是和尚用性命为代价,呼唤了佛祖如来。
这是早已计划好的呼唤,旨在消灭所有的隐患。
毁灭者当场暴毙,梁修礼受到重创,昏迷了八年。
醒来之后,便已经被特殊应变科控制。
凌子虚当然认识梁修礼。
准确来说,清河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认识他。
大高个,不怎么说话,跟在领导身后,实力是个谜。
他是领导的影子,也是清河秩序的缔造者之一。
圈子里的人对他的评价很高。
在圈子里混,谁都有个喝多了或者上头了,起冲突的时候。
若是遇到天机阁,多半是两头一起挨打,还得一起蹲苦窑,手抄‘我再也不打架了’一万遍。
但遇到他,就是两头一起压制住,好言相劝,等冷静下来之后把两边一起放了。
即便是真有了谁占理谁不占理的时候,梁修礼亦是秉公处理,谁的责任占多少分得清清楚楚,绝无半点偏颇。
因此,他口碑极好。
凌子虚这一代人,并不知道梁修礼曾经有多么恐怖,相反的,他们都是梁修礼眼皮子下成长起来的。
他们当然很喜欢梁修礼。
在得知了梁修礼与玄清涧的恩怨之后,凌子虚便一直放在心上。
直到九华真君很突兀地出现在了应龙民俗公司的开业庆祝会场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为了避免这场必然的矛盾,凌子虚立马便答应给九华真君修书传道,并提出让九华真君自己租个房子,大家都不出去,就在房间内修书。
这样,可以极大地减少两人见面的可能性。
但今天,一切的筹备都完了。
九华真君还是认出了梁修礼。
他整理衣冠,祭拜同门,全都是为了去和梁修礼拼命!
“周九华,你想清楚……”
凌子虚再度提醒道:“他现在是在为了清河而战,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背后捅刀子,玄清涧会被抹去的!”
不得已下,他搬出了宗门传承的问题,试图压住九华真君。
然而,九华真君却指着自己的脑袋:“我活了几百年了,你当真以为我傻吗?”
“梁修礼在清河,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可是大神通啊,我若是想知道什么事,随便找个指挥中心,进去调阅档案即可。”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动用我大神通的特权,直接让指挥中心全国搜捕他。”
“你该不会以为这五十年来,我没查过他吧?”
九华真君坦然地交代了一切:“凌小子,你别以为你是天才,就可以瞧不起我们这些庸人,我可不是冲他而来的,我是冲着你而来的!”
凌子虚听得一愣:“冲我来的?什么意思?”
“我……”
九华真君严肃了起来:“要成仙。”
“死到临头了,你还在异想天开……”
凌子虚话未说完,已然被九华真君挡住。
“对,成仙对我而言,是异想天开,但对你而言,不是。”
“如果这个时代还有人可以成仙的话,那只有两个。”
“一个是我的徒弟,罗平。”
“另一个就是你,凌子虚!”
“我的寿元早就尽了,我没有时间了,但凌子虚,你有时间!”
九华真君认真道:“接下来,我以大神通的身份,向你这位大神通,托付我最后的心愿。”
“我毕生所愿,从不是什么报仇,而是破开天地之间的锁!”
“我要登仙!我要成仙!”
他似乎有些道心不稳,老迈的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神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将心愿托付给你,作为大神通,你应该替我完成,这是你的责任!”
凌子虚瞬间哑然。
片刻后,他又是一声叹息:“唉……周九华,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连灵术都不会,怎么可能成仙?”
“不,你会!”
周九华一把抓住了凌子虚的衣领:“你可以用三清九脉来改变自己的潜意识,让自己骗过天道的反噬!这是我亲眼所见!”
“那么,我的推论没有错!”
“凌子虚,你可以用三清九脉之气,模拟灵气的运行,你怎么可能不会灵术?”
“你到底要用三清九脉,把自己封印多久???”
“你是天才啊!你是华国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最有天赋的天才啊!!!”
“如果连你都要逃避,那我们这些大神通,拼死拼活去冲击那层壁垒,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九华真君真的快要崩溃了。
然而,凌子虚却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不断地摇着头。
“周九华,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天才?天赋?那又如何?那片天道设置的壁垒,你真的以为我没冲击过吗?”
“我冲不开啊!!!”
他也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我真的冲不开!!我努力了!!我用尽全力了!!!”
“可是,冲不开,就是冲不开!!!”
“你要我继承你的遗志,诚然,这是规矩,你若是死在我眼前,我不得不继承你的遗志。”
他紧紧地抓着九华真君的手臂,脸上,已然满是泪水。
“我还能做什么?周九华,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传给我遗志,至少应该也告诉我方法,别让我回到曾经那样,犹如扑火飞蛾一般,一次次地冲击那层看不见的壁垒……”
“我会疯的……”
“我真的……会死的……”
凌子虚泣不成声,不断用袖子擦拭着眼睛:“我只想没心没肺地活着,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