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凌子虚自己知道,刚才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圆数百里内的灵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全数凭空转移到了他的气海之内。
这股比天机灵泉还要庞大无数倍的灵气,强行被装进了小小的气海之中,不断地挤压,不断地压缩!
量变,最终引起了质变。
这些灵气的结构改变了,它们结成了一颗小小的丸子,却蕴含着大神通都无法操纵的能量。
它,叫做内丹。
“你登仙了?”
周九华激动不已地询问道。
“还差得远,但有朝一日,我会登仙的。”
凌子虚心念一动,下面被锁链束缚的灵泉,身上突然出现了‘轨迹’。
锁链飞舞,将其中一根轨迹轻轻一掰。
灵泉身上的血红,在一个眨眼不到的功夫,全数消失。
一滴原初之血,出现在凌子虚的掌心。
“我能看见世间运行的规则。”
一边说着,凌子虚朝着九华真君一指。
无数锁链凭空而现,将九华真君也包裹成了球状。
紧接着,九华真君周围,也出现了‘轨迹’。
又是一掰之后,九华真君突然便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控制。
又是一滴原初之血,出现在凌子虚的掌心。
他看着两滴在掌心中呈太极阴阳鱼一般互相嵌合的原初之血,略微呆愣片刻。
“好厉害的血脉力量……”
“夏杰,你真的很强。”
他直接给夏杰传音。
此时的夏杰,终于从坐姿变成了站姿。
他伸了个懒腰,抬手虚空一压。
九华真君陡然感觉泰山压顶一般,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迫坠了下去,身体砸进了地底深处,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挣脱。
“传说中的金丹期。”
夏杰鼓着掌,精准地点了出来:“不错,不错。”
此时的凌子虚,反倒淡定了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夏杰,道:“我承认,我没办法对付你。”
“哦?”
夏杰眉毛一挑:“明明境界提升了,刚才想要挑战我的冲劲却没了?你这人真古怪。”
“是啊……”
凌子虚万分感慨:“就在刚才,我不过是井底之蛙,见你如见井口之月,总觉得用力一跃,便能触碰月亮。”
“可现在,我跳出井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凌子虚挠了挠头,咧嘴一笑:“现在见你,如一粒浮游,得见青天。”
“嗯,这句话倒是准确得很。”
夏杰双手抱在胸前,眼中满是欣赏。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凌子虚话锋一转。
“求我?”
夏杰一脸疑惑。
“我想求你,放过我的世界,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在阳光下生活。”
凌子虚的话,太过惊人,连夏杰都没有预料到。
阳光,是吸血鬼的克星,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的致命弱点。
凌子虚能做的,便是修改三清九脉窥视到的‘轨迹’,让夏杰的身体,不会被阳光泯灭。
这是夏杰的弱点,也是凌子虚唯一的筹码。
夏杰亦是当场挠起了头,皱起了眉头。
他在啊了好几声之后,突然问道:“不对啊……”
“我,为什么要在阳光下生活?”
凌子虚当场一愣。
夏杰似乎真的来了兴趣,主动说道:“我在这个世界培养出十二公爵,再好好睡上一觉,等十二公爵处理你们这些驱魔人。”
“若是他们死得只剩一个,我便降临在他身上,将这个游戏再来一遍即可。”
“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周九华,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
“他差点一剑斩断了我降临的通道,让我无法越过世界裂缝,侵略你的世界。”
“但是,我的杰克果然不负所托。”
“周九华一定想不到,杰克早已用鲜血初拥,感染了这具身体。”
“他的一剑,加速了我的降临。”
凌子虚听罢,有些气馁地笑了:“原来如此吗?你早已布好了局,我们只是你游戏中的道具而已。”
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般,此时的夏杰,心头舒服极了。
“在我的世界,我亲手斩杀了七大天使,制造了永夜,封锁了天国与人间的通道!”
“你知道封锁是什么样的吗?”
“就是啊,给人间盖上一层鲜血屏障。”
“自那之后,天国与人间,将被屏障阻断,再无往来。”
“哦对了,你应该是知道的。”
“毕竟,我撕开了你们世界的屏障,你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结丹。”
夏杰说罢,凌子虚陷入了沉默。
他心中的分身又开始了一轮辩论。
最终,他得到了推论出的答案。
夏杰说的,是真的。
大神通极限,与结丹仅是一步之遥。
这一步,他跨过去得非常轻松。
按道理来讲,所有到达大神通极限的人,都能轻松地跨过去。
只是,曾经一直有那层屏障阻挡,导致九华真君一生所求,便是突破这层屏障。
也导致自己几乎走火入魔。
曾经的怀疑真的坐实了。
自己的世界,真的被人锁住了上升通道。
这个世界,被人封锁了。
真相摆在眼前的那一刻,凌子虚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长吁一口浊气,又道:“可是,你真的不想站在阳光下吗?”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在桌子上压下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夏杰听罢,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你没搞清楚状况吗?”
“如果我需要的话,大可将你转化为我的血裔,再控制你给我摆脱阳光诅咒。”
“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血族,如果不活在黑夜中,会让我忘记自己是个血族。”
说到这,夏杰突然神色低落了下来。
他微微捏了捏拳:“该死的家伙,你等着,等我吞噬了足够多的世界之后,我会回来找你的。”
“到时候,该还给我的,一样都不能少!”
片刻的失态之后,他揉了揉脸,又看向了凌子虚。
“你的筹码不够。”
“我大可以在这个世界也布置出永夜,这样不就没有阳光了吗?”
凌子虚听罢,有了一些疑惑。
现在自己结丹后,能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夏杰的实力。
若说,自己现在是个初燃烧的火把,那夏杰的力量,便是太阳!
他可以撕开屏障,也能布下屏障,更能做出永夜,让人间再无光明!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做,而是要和自己谈?
这没有意义,纯粹是浪费他的时间。
他,似乎在谋划什么?
这一次,凌子虚没有直接回答。
他全力使用分心术,在神识之海中,分出无数个分身。
这一次,他比当初硬着头皮冲撞大神通屏障时,更加卖力,更加认真。
足足十五分钟后,他突然明白了。
“夏杰,你……”
“对付不了那个天父,是吧?”
“那个天父克制你的一切,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你需要一个足以成长到能对付他的人,心甘情愿做你的傀儡。”
“原本,九华真君是比我更适合的人选。”
“但是,你将他转化成血裔之后,突然发现,他居然无法提升境界了,所以你直到现在还没有转化我,而是在循循善诱,我说的对吗?”
凌子虚说罢,认真地打量着夏杰。
他想从夏杰的表情上,分析出自己是否猜对。
然而,夏杰却压根没给他任何机会。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坦然地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