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玛利亚独自一人,坐在街边,不知该何去何从。
“尊敬的从者大人,愿光明神与你我同在。”
路过的原住民给她打了个招呼,她愣了片刻,赶紧站起来,双手捧起光明神徽:“愿光明神与你同在。”
从坐在街边之后,这是多少次了?
她不记得了。
街边的商贩已经开始出没,不少人拿着碎片般的尾括石,在商贩手里购买物品。
“玄蛇肉!有人要吗!”
“云狼骨,斑驳虎皮,烈火蜥尾,打包半盎司尾括石!”
“啤酒!啤酒!两罐一盎司咯!”
“纸烟,卷烟,我这里都有!”
商贩们的吆喝声不断响起,昭示着长羽城的繁荣。
玛利亚晃了晃神,突然有些惊奇。
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从角斗场出来了,街上多了这么多商贩,反而让她觉得陌生。
她来了兴致,开始观察起了街上的车水马龙。
一个小时之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街上的人,分成两个部分。
原住民,以及天外客。
原住民们皆是光鲜亮丽,满面春风,他们享受着长羽城带来的一切美好。
跟随的天外客奴隶,却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眶深陷。
整整一个小时,居然无一例外。
紧接着,街上出现了一个原住民。
他穿着满人的传统服饰,留着金钱鼠尾辫,一手拿着一根不知什么动物尾巴构成的鞭子,另一手,掐着一个天外客的脖颈。
天外客明显是个现代姑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被他掐着走着,双目空洞,浑浑噩噩。
原住民将她拖到了一个商户面前,分外不满道:“退货!”
商户立马挤出笑容:“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惹您生气了?”
“跟尼玛个木头似的,捅半小时没动静!”
原住民怒骂道:“你卖个垃圾奴隶给我,却收我四盎司,你真是黑商!”
“诶,这位爷台,你这话就没道理了。”
商户好整以暇:“她若是哪里有问题,你找我退货,我自然要退,但你看,她完好无损,你用过了又来退,没这个理嘛,大家说是不是?”
他这么一吼,周围的原住民们全都凑热闹一般围了过来。
他们身旁的天外客,却是略微往后退了一些,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此时,满人原住民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突然摸出一把短刀,在自己的奴隶身上划出一道血口,后道:“看!她身上有瑕疵,值不起四盎司!我要退货合情合理!”
奴隶女人吃痛,空洞的眼神聚焦了起来,她往四周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恐惧。
“救命……救命……”
她对着周遭伸出了手,可怜巴巴地哀求着,目光落在了各路天外客身上。
然而,天外客却全都埋着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玛利亚的精神有些恍惚了。
她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见过?
是了,她真的见过。
那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不是从者,远远地目睹了这么一幕。
那个被掐着的天外客,朝着另一个天外客求救。
“救我,救我!”
“二哥!!!!”
被掐着的天外客,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他求救的天外客,仿佛被这声二哥激活,立马挣脱自己主人的束缚,朝着被掐着的天外客冲了过去。
紧接着,两人都被原住民摁在地上,拳脚相加。
“别看了。”
玛利亚的指引教母,捂住了她的眼睛。
“奴隶的一切都是主人的财产,不听话的奴隶,只能被处死。”
是了,当时指引教母是这么教她的。
后来那两个天外客怎么样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顺利地成为了从者,侍奉光明神,得到了所有人的敬仰。
以及,在角斗场里的小赌怡情。
如今,又一次出现了这一幕,但天外客们都很默契,全都低下了头。
奴隶女崩溃了,她指着所有人,疯狂地嘶吼道:“今日你们冷眼旁观!他日祸临你身!我看谁能为你们呐喊!”
紧接着,一个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
“该叫的时候不叫,不该叫的时候,话可真多!”
他的耳光似乎勾起了奴隶女什么恐怖的回忆,奴隶女跌坐在地,捂着脸,眼神变得畏惧不已。
后背的血,已然打湿了衣裳,流在了地上。
“看吧,这什么破玩意,退货!”
满人原住民再度发难,对着商人狂吼道。
商人理了理自己的中世纪欧洲贵族服衣领:“这一刀是你自己砍的,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除了这个,还有其它瑕疵吗?”
“我认为,应该是没有的,否则你不会专门砍这一刀。”
“但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走到了奴隶女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扯得立起,垫起了脚尖。
而后,他另一只手,扣住了奴隶女胸口的衣裳:“我现在就把她扒光,公开验货,大家伙儿做个见证!”
“不!!不不不!!!”
奴隶女惊慌得乱蹬,脚底沾着的泥浆在商人的贵族服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唯独这个,不行,不行……”
面对周围密密麻麻的目光,她终于崩溃了,流下了泪水。
商人看着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条牲畜。
任由奴隶女哀求,他的手却一点都不停,逮着奴隶女的衣裳一扯!
一声嘶啦声响起,一片白布,被他丢在了地上。
他三下五除二,将奴隶女扒了个干净,而后将掐着奴隶女的脖子,在围观的原住民面前转了一圈:“各位,看看,唯一的瑕疵,是不是这个家伙自己砍出来的?”
“是啊,没有其它伤痕。”
“我也仔仔细细看过了,的确没有伤痕。”
“哎,你小子该不会不想给钱吧?”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指责起了满人原住民。
满人原住民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对策,片刻后,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奴隶女身上。
“她死了,你掐死她的!”
抓住了这么一丁点机会,满人原住民兴奋异常,几乎蹦跶了起来:“看啊,奸商掐死了属于我的奴隶,赔钱!”
直至此时,商人才将奴隶女放了下来。
却见她瞳孔溃散,嘴里一直在流血,微微张开的嘴里,能看到几乎快被全部咬断的,只剩些许皮肉连接着的舌头。
“妈的,晦气!”
商人一跺脚,将奴隶女的尸体扔在地上。
他不甘地返回自己的铺子,拿出四盎司尾括石,递给了满人:“退你退你!”
满人兴高采烈,拿钱走人,围观的原住民没了热闹看,也纷纷散去。
现场,只留下了奴隶女赤裸的尸体,瘫软在地。
很快,巡城卫队便牵过来了一头足有三米长的巨狗。
巨狗嗅了嗅奴隶女的尸体,一口咬住脑袋,就这么拖拽着,渐行渐远。
充满灵气的土地,很快便将血液吞噬殆尽。
一切都发生了,但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玛利亚张了张嘴,她好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哑了,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紧接着,两行眼泪从她脸上滚落,滴进泥土中,被灵气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