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一群人的开学时间格外地一致,所以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收行李。
舒梨和张倩倩早早就开始讨论要买什么开学用品,重的东西全部先寄到学校去,行李箱里都装满了生活用品。
暑假的时候,舒梨还跟着张倩倩学了一小段时间的化妆,虽然到现在为止还停留在淡妆阶段,但收行李的时候,舒梨还是喜滋滋地把自己的小化妆包安安稳稳地放好了。
反观另外三个男生,江听白的行李不多,和舒梨的两个箱子比,他的一个行李箱就显得有点单薄。
舒梨去他家的时候,还惊讶地发现,那个行李箱里面竟然还有空余的位置。
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哒哒哒地跑回家,把自己没有那么重要,但又想带到学校的东西都塞到江听白的行李箱里。
陈思扬一向一切从简,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而谢晟早就耐不住暑假的寂寞,一个人已经早早飞到北京,据说学校周围已经被他摸清楚了。
去学校的那天来得很快,舒母舒父开车把舒梨和江听白送到了机场。
现在是早上七点,舒梨和江听白开学的时间比较早,错开了各大高校开学的高峰期,
在机场扫视一圈,行李从简的人比较多,大多都是拎着电脑包,背着随行的背包去赴一场简短的出差,像他们这样大包小包的学生还是少数。
机场里,舒母细细地把舒梨的行李又点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以后,才把东西都交到舒梨手里。
舒梨刚要接过舒母那边推来的两个行李箱,旁边就横出一只手,把其中一个拉了过去。
舒父在后面看着推着两个行李箱的江听白,哼了一声,这小子还算有眼力见。
舒梨用力地抱了一下舒母,笑嘻嘻地说:“妈妈不要太想我啊。”
听到舒梨的话,舒母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滚滚滚,在家里待了三个月,我看着都烦了。”
因为暑假的高温,舒梨并不是很愿意出门,整个暑假几乎都待在家里,还是一副咸鱼样,看的舒母额角直抽。
每次舒母忍不住想要说她的时候,舒梨就会心有所感,哒哒哒地跑进自己屋子里掏出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一下子把舒母即将出口的话又全部堵了回去。
但是舒母也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比如客厅的茶几上连续三天都是舒梨吃完没扔的零食袋子,
每逢这个时候,舒梨都非常有眼力见地去楼上江听白家避难,等到饭点再悄咪咪地溜回来,
半天过去,舒母有气也早消了。
一整个暑假,舒母就算的上是在和她斗智斗勇了。
舒梨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朝站在后面的舒父挥了挥手,说:“爸爸,我出发了嗷。”
舒父站在舒母的后侧一步,双眼含笑地朝舒梨点了点头。
其实舒梨和舒父之间,很少有亲近的动作,像和舒母贴贴抱抱的举动,在父女两的相处中,是少之又少。
可是父爱永远不会因为这些减少。
就像现在,舒父并没有对女儿有过多的叮嘱,没有表达自己的不舍,但是那含笑的目光,无声地朝舒梨表达了另一种东西:
他一直都在,
闯祸了可以回来,不要害怕,家永远是你的靠山。
父亲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声的,他并不像母亲那样善于表达,也无法很随意地去亲近,但他永远可以是孩子安全感的来源。
江望声现在并不在南城,所以他没有来送机,只是在手机上短暂地问候了一下江听白。
自从舒梨和舒父舒母坦白以后,江听白就把江望声的微信给了她,让她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找他,那语气,活脱脱是把江望声当成了一个工具人。
那时候,舒梨才知道,他们的关系早就被江听白告诉了江望声。
临走前,舒父和舒母也简单地叮嘱了江听白,让他有事随时可以和他们这些家长打电话,江听白都一一应下了。
舒梨现在暂时还没有离家的忧伤,即将去往新地方的兴奋居多,整个人都有点亢奋。
舒梨很少坐飞机,唯一的几次记忆还是在小时候,所以对于如何坐飞机,她是一问三不知。
和自家的家长分别以后,她就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听白,全程当好一个小尾巴,办好了托运,拿到了登机牌,过了安检,最后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候机大厅的椅子上。
舒梨怀里抱着江听白刚刚买来的奶茶,嘴巴叼着吸管,含含糊糊地说:“你怎么对流程这么熟悉,你不应该是第一次坐吗?”
和舒梨家偶尔出去旅游不一样,江听白这十几年来去过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北城,一个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的地方。
所以和舒梨没有记忆不同,江听白是真的没有坐过飞机。
江听白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手里拎着舒梨的爪子,一点点把她手上刚刚拖行李沾到的灰擦拭干净,
“在网上看了攻略。”他淡声回答道。
知道小姑娘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所以他在网上看了好几个攻略,里面不一样的地方,他也都摘出来另外做了备注,那份总结还在他的手机里。
舒梨恍然大悟地嗷了一声,对小江同学的先见之明发出了赞叹。
候机的过程中,舒梨打开了几个人的群聊,张倩倩已经坐上了去往杭州的高铁,陈思扬也在高铁站马上准备出发,
不出意外地话,他们可能会同时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由南城飞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
机场的广播在候机大厅响起,江听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牵过已经乖巧背好书包的小姑娘,侧头柔声说:
“出发吧。”
“好。”
一个多小时过的很快,舒梨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地靠着江听白的肩膀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在降落了。
睡觉睡的有点迷糊,舒梨一直被江听白牵着走,拿好行李后,也是推着一个行李箱懵懵地跟着江听白。
见小姑娘实在迷糊,江听白微微领先她两步,挡在她前面,防止可能出现别人撞到她。
出口处的人有点多,前面还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堵住了,几条队伍都行进缓慢。
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移,直到看到远处北大迎接新生的牌子时,舒梨的脑袋才渐渐清醒过来。
见队伍前进的速度实在缓慢,舒梨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摸出上飞机以后就关机的手机,长按开机键以后,就又不自主地开始盯着黑色的屏幕发呆。
屏幕渐渐亮起,她的小猫手机壁纸跳了出来,还没等她解锁,屏幕就一下子涌出来了好几条消息。
舒梨愣愣地解锁,发现那些消息并不是文字,而是一条条定位:
【张倩倩:(浙江大学)】
【陈思扬:(复旦大学)】
【谢晟:(清华大学)】
怔然地看着手机屏幕,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舒梨恍然地抬头,发现前面的堵塞好像被疏通了,人群一下子都在往前面走。
江听白走在前方,北大红色的迎新牌也越来越清晰,
手机再次传来震动,她低头一看,是谢晟问他们什么时候到,他要带他们去吃好吃的。
这时,看着人流再一次汹涌了起来,前面的江听白好像实在放心不下她,把右边的行李箱推到左手,用一只手推着两个行李箱,另外一只手向后伸了伸,在触碰到舒梨的手以后,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往后一握,把她的左手紧紧地牵在了手里。
在汹涌的人流中,舒梨怔然地感受着江听白手掌的温度,思绪倏然有点飘离,
每个人都开始奔赴着各自不同的未来,踏上各自的道路,
她其实已经和很多人道过别,在那些所谓的,人生的岔路口上,
人们之间好像都会产生距离,或是居于两地,亦或是情感上出现隔阂,
但是她和江听白好像不一样,
他们一直在彼此身边,他们一直都在对方的未来里,
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许多旅程,
机场的空调开的很低,吹得身上有点发凉,走出机场的那一瞬间,外面的光一下子全部落到了身上,
冷意一下子被驱散,舒梨感受着身上的暖意,紧紧回握住了江听白的手,
女生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尽是欢快地笑意,
现在,他们要去往一段新的旅程啦。
他们踩着盛夏的尾巴步入了新的校园,或许在那时看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盛夏,普通到仿佛还可以拥有它无数次,
那天晚上,舒梨的动态悄悄更新了一条:
后来的我们仍有许多个盛夏,却都不是那一个了,
然而,散场的是这个盛夏,而不是我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