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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沂王赵贵和饮酒作乐的时候,太子宫的资善堂中,赵灵笙端坐在琴台前,一双纤纤玉指在古筝的琴弦上抚动,发出动人的音乐。

赵灵笙不远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手执一支洞箫,正在与她一起合奏。

如果现代人能听到这首曲子,多半会脱口而出:“笑傲江湖曲!”

这首曲子一部分是赵灵笙前世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是她和老师姜夔一起合力补完,今天是她和老师第一次合奏此曲。

一曲终了,姜夔依然满脸含笑,似乎灵魂已经随着曲子,自由的在江河湖海上遨游。

过了片刻之后,姜夔这才回过神来,抚须含笑说道:“笙姐儿你这首笑傲江湖妙不可言,我与你合奏一曲,就已经有了归隐的想法。”

赵灵笙起身对姜夔福了福身,这才说道:“这也是师傅教导有方,不然我纵有万般想法,也是无法实现的。”

姜夔爽朗的笑了出来,对自己这个学生是一万个满意的。

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场火灾,他的宅邸里的家产藏书被烧得精光,自此之后为了生活难以为继,不得不经常奔走在金陵、扬州间赚取一点银钱糊口。

姜夔一生五次科举都以落榜告终,因此也绝了仕途的念想。

到了八年前,朝廷下诏让姜夔担任祁国公主的启蒙老师,姜夔心里愤懑难当,于是就拒不奉诏。

没过几天,一个六岁的女娃娃就自己找上了门,姜夔考验过之后,见到了这位公主的潜在才情,于是这才成为了赵灵笙的师傅。

当了公主的师傅后,姜夔原本困顿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赵灵笙这个学生除了奉上束修外,还给师傅安排了一处宅邸和几个下人,让姜夔能够衣食无忧。

原本的历史上,姜夔在去年(1221年)就因为贫病交加过世,最后还是他的朋友吴潜给他操办的后事。

现在的姜夔衣食无忧,除了教导公主之外,还有大把的时间醉心于音律、诗词。

尤其是几年前他这个公主学生,提出了十二平均律的概念,更是让他如痴如醉。

俗话说【 德厚可延年,心宽能增寿】,姜夔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看样子再活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姜夔轻叹一声道:“笙姐儿,我如今已然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然远胜于我,我姜白石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一个学生,已经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赵灵笙走过来道:“师傅你老人家一定能长命百岁,还有好几十年好活呢,你的成就哪里是我能够企及的?”

“能活多久乃是天意,我只求能看到笙姐儿嫁做人妇,如果还有时间为笙姐儿的孩子启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姜夔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唯一的这学生已经可以出师,他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了。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的,更不要说是生儿育女了。

我可是要成为女帝的公主!

赵灵笙转移话题道:“师傅,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你就留下陪我吃一餐午飧吧。”

从宋代开始,一日三餐已经开始在大众慢慢普及开来,饮食更是极度发达,赵灵笙也算是穿越到了好时候。

姜夔欣然同意:“好啊。”

用过午餐后,赵灵笙就派人送自己师傅出宫,赵灵笙在休息两个小时后,也迎来了自己持续两个小时的下午课。

最开始的时候,下午课只是由几个大儒教授赵灵笙,教材也只是寻常的四书五经。

随着赵灵笙的天赋被众人所知,下午课就变成了轮流由朝中大臣们教授。

比如魏了翁就很推崇朱熹理学,却又提出【心者人之太极,而人心已又为天地之太极】的观点,与陆九渊的观点接近。

所以魏了翁就教授赵灵笙理学,心学也有所涉及。

今天上下午课的是由葛洪来教授的。

提前葛洪这个名字,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那个,东晋时期的道士兼医学家。

那个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最初出处的《抱朴子》的作者。

实际上南宋也有一位叫葛洪的大臣,他本名叫葛伯虎,后来师从吕祖谦,吕祖谦给他改名为【洪】。

现在葛洪的官职就是工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

葛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理学家,不过因为朝堂中理学家太多了,所以葛洪教赵灵笙的是史学。

从史记到资治通鉴,还有以前各个朝代的史书都在学习的范围内。

现如今,葛洪教的就是《唐书》,准确的说是宋祁、欧阳修主编的《新唐书》。

“公主,唐书我们学完了,你觉得前唐灭亡的原因是什么呢?”

资善堂中,葛洪穿着一身圆领、大袖的常服,须发皆白的他今年已经有七十岁了,看起来很是精神。

唐书学了四个多月,葛洪这期间也就上了差不多二十堂课,整本书225卷大多数都是赵灵笙自学的。

赵灵笙站起身来,对着葛洪福了福身后回答道:“有唐一代自玄宗朝开始,藩镇就开始尾大不掉,一场安史之乱让大唐元气大伤。再加上后来宦官干政、牛李党争、土地兼并引发的裘甫、王仙芝、黄巢揭竿而起,此时已经是民不聊生,岂有不灭之理?”

葛洪满意的点点头道:“所以我朝太祖皇帝汲取了前唐的经验,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本朝建国两百余载,一无藩镇之祸,二无宦官外戚干政,可谓一之谓甚,岂可再乎?”

“所以重文抑武的有宋一朝,开始的时候被辽国吊打,中期被西夏吊打,在后面被金国来了次靖康之耻,最后被蒙古给灭亡了……”

“别的朝代好歹有那么几次高光时刻呢,除了太祖前期的军队还有些战斗力外,其他时候都是被各种吊打,签订和议上贡岁币就觉得自己是胜利了。”

赵灵笙表面上受教,心里却在暗暗的吐槽,同时为自己即将接收的这个烂摊子感到头疼。

好歹自己还有个系统,不然赵灵笙真不觉得,以她的小身板能将南宋这艘即将沉没的巨轮,能重新扬帆起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