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前。
史弥远与郑清之跟着张松率领的两个营,刚到福宁殿前,周围就出现了数千的手持强弓劲弩的兵马,他们将张松的一千人团团包围住了。
张松也算是一员经验丰富的大将,只扫视了一圈就估摸出,围住他的兵马至少也在2000以上。
这些兵马有的是黄麾仪卫,也有队列整齐,但一看就是新兵蛋子的军兵。
这些倒是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这些兵马均手持强弓劲弩,张松还看到了不下300具的神臂弓。
一轮攒射下来,他的1000兵马就得倒下至少三分之一。
史弥远和郑清之哪见过这阵仗,不由得都傻眼了。
在他们的预估中,现在的皇城最多的抵抗力量仪卫,大多数都在大庆殿中。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马从哪里冒出来的?
“史相公,我们……一定是夏震!对了,一定是夏震背叛了我们……”
郑清之双股战战,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不假思索的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了夏震身上。
张松立刻回怼道:“放屁!我们殿帅岂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史弥远毕竟当了宰相多年,心理素质比郑清之好太多了,短暂的紧张之后就恢复了冷静,说道:“不是夏震,应该是什么环节出了岔子……”
史弥远想到这里,对张松轻声说了几句。
张松立刻会意,高声道:“我乃殿前司中军统领张松,奉命前往福宁殿接手防务,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在皇城之内包围我军?”
“接手福宁殿防务?我看你们是来逼宫的吧!”
王坚手执长枪越众而出,看见了禁军中的史弥远和郑清之:“史相公、郑教谕,本将说得没错吧?”
史弥远见已经躲不过去了,从禁军中走了出来道:“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在本相之前高声呼喝,本相非得参你一本不可!”
王坚将长枪交给一旁的兵士,对大庆殿放下拱手道:“我乃定北军副统领王坚,奉陛下与皇太女殿下之命擒杀来福宁殿逼宫的史弥远、郑清之、夏震、张松等人。”
“尔等已经被团团包围,皇太女殿下念尔等是被上峰裹挟,现在只诛首恶,余者不问,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禁军士兵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毕竟从未上过战场,真被无数强弓劲弩指着,心中也不免发慌。
“张将军,咱们投降吧,不然……”
一个营的正将话刚说完一半,旋即就被张松砍下了脑袋,血液喷溅了老远。
张松面目狰狞的道:“兄弟们别相信他们,既然你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别真以为朝廷会赦免你们!”
“放下武器也是一个死,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禁军士兵看到那个被杀的正将,再加上几个张松的心腹在鼓吹,即使有几个想要投降的,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们纷纷抽出了武器准备拼命。
郑清之都已经被吓尿了,四肢变得十分僵硬,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想逃远一些身体却一动不动。
史弥远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心理素质再强,在面对死亡时候也会变得十分脆弱。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所以才有【慷慨就义易,从容赴死难】这句话。
“既然你们不知好歹,那么就不要怪箭矢不长眼了!给我射死他们!”
王坚手一挥,三千支箭矢铺天盖地的朝着禁军士兵射来,随后又是一千多弓箭射出的箭矢,第三波的时候弩机已经上好了箭矢,再次射出三千支箭矢。
夏震和张松因为对于拿下福宁殿和大庆殿很有信心,因此除了少部分人拿了轻便的木盾之外,大多数人并没有持盾。
因此面对铺天盖的箭雨,禁军士兵只能用手里的武器格挡,哪里还能前进半步?
即使顶在前方的木盾,在神臂弓之前也如同纸糊的一般,压根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
三波箭雨过后,1000禁军已经有一半还多倒在了地上,他们有些人只是被射中四肢并没有当场死亡,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痛苦哀嚎。
剩下的人也有许多中箭受伤,也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张松因为在禁军最前方,在第一波箭羽就被射死了,郑清之死于第三波箭羽。
史弥远运气挺好,只是手臂上中了一箭,小命还是无虞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息,不仅仅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的定北军将士,就是黄麾仪卫的军士们也受不了,不少人都当场呕吐出来。
王坚身经百战,早见惯了尸山血海,将长枪往地下重重一杵,大喝道:“本将最后给尔等一次机会,立即放下武器可免一死,不然将你们一体诛绝!”
包围的将士们也在高喊:“放下武器可免一死!放下武器可免一死!”
禁军将士本来就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三波箭雨下来已经吓破了胆,有的人甚至吓得屎尿齐流。
再加上此时张松已死,他们纷纷将手里的武器扔在地上,瑟缩着仿佛一只鹌鹑。
王坚松了一口气,命人所有的武器收缴起来,他自己来到史弥远身旁,哼了哼道:“史相公,陛下想见你,跟我来吧。”
“王将军,老夫疼痛难忍,能否帮我把手臂上的箭拔下来后再包扎一下?”
史弥远的左手臂上还插着一只箭矢,伤口不断的淌着血,他面色苍白,似乎都快站立不稳了。
王坚从身边亲兵那里拿过一把剪子,剪断了大部分箭杆,说道:“请史相公忍耐一时,陛下急着想见你呢。”
史弥远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叹了口气后跟在王坚的身后。
进入福宁殿的前殿,王坚恭谨的道:“陛下,史弥远已经带到。”
赵扩换了一身常服,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
等王坚走出殿门之后,赵扩这才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怒火:“为什么?朕此前对你何等信任,就连你杀了韩侂胄,朕也没有对你任何处罚,反而升任你为右相!”
“十四年了,朕将大宋托付你十四年了,容忍你的独断专行,容忍你的贪婪无度,你就这么回报朕的?”
“宰相伙同殿前司禁军发动兵变,可是开了我大宋之先河啊,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罚你,才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史弥远默不作声的跪了下来,对着行赵扩三拜九叩的大礼,行礼完成后才道:“陛下,臣罪无可赦,情愿一死,只是臣的发妻与三个儿子都不知道此事,望陛下宽宥他们。”
赵扩看着跪在地上的史弥远,叹了口气道:“怎么处置你,朕一切交由皇太女处置,你下去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