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虹县(今泗县)。
位于现在的泗县、盱眙一带,自建炎南渡以来被金国所占据。
自去年南宋攻占徐州以来,南宋朝廷就已经决意将徐州以南的泗州、宿州两个州收复。
泗州和宿州
因此淮东安抚制置使崔与之在上任后不久,就踏上了收复两州的征途中。
包括崔与之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在收复这两州的过程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坚决抵抗。
崔与之率军四万从盱眙开始攻打,打了大半年了,损兵折将八千余人,终于才推进到了虹县周边,泗州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收复。
至于一旁的是宿州,崔与之是派遣淮东将领李先,率军三万攻略宿州。
因为不是主力,所以只打到了西固镇(今安徽固镇县)一带,就再也无力推进了。
……
虹县城外的宋军大营最高处,崔与之与两位将领,面无表情的观看着这场攻城战。
三万宋军将士与虹县的守城的士卒们,展开了一场异常残酷的攻城战。
数百台濠车平铺在护城河上,四十多台刚制作出来的云梯,被士卒们通过濠车推到城下,挂钩死死的挂在城垛上,士卒们立刻就像蚂蚁一样攀爬而上。
许多士卒刚爬了几步,迎面而来的就是滚木、落石、热油……刚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后,就跌落下了云梯。
更可怕的是猛火油柜,这种火焰喷射器的初级形态,依靠类似风箱的结构,靠人力推拉唧筒,向油柜中空气施压,进而使猛火油从“火楼”喷出时燃成烈焰。
这种火焰虽然喷射的距离不远,可威慑力远胜于寻常的守城装备,有不少士卒遇到猛火油柜在喷射火焰,宁愿从云梯跳下也不愿意直面熊熊烈焰。
猛火油柜
因为虹县的城墙只有三丈高,跌落下云梯的士卒们,除了少数当场摔死外,大多数都是摔伤、摔残。
摔下来的士卒许多还没有来得及逃离,就被从天而降的滚木、落石砸死。
在城门之处,一台冲车在几十个宋军士卒的推动下,猛力的撞击着县城的城门。
每一下撞击,城门就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管怎么撞击,城门却是岿然不动。
城头上的守军,抱来几十上百斤的巨石,对着楼下的冲车砸下去,还有往下倾倒猛火油,然后点燃火把引燃猛火油。
冲车即使有金属制成的顶棚盖,依然经不起烈火的燃烧,冲车下的几十个士卒很快就被烈火所吞噬。
满身火焰的士卒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有人跳进了护城河之中,火焰依然却不曾熄灭,最终只能变成一具焦尸。
一声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战场之上宛如人间炼狱。
在护城河外的井阑上,宋军的弓弩手对着城头不断的射箭。
每台井阑高达三丈,仿如一个移动的箭楼,上面还有一具床子弩,可以针对城头的要害部位打击。
在井阑外不远,是三十多台不同形制的投石机,每台投石机少则数十人,多则两百多人,将二、三十斤到近百斤的巨石,呼啸着砸入城中。
其中有两台巨大的七梢炮,发射的近百斤巨石砸在城头,撞击的时候巨石碎裂砸向四面八方,不仅让守军损失惨重,就连宋军也有不少人被误伤。
即便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虹县的守军依然在顽强的抵抗着,没有给宋军任何的机会。
宋军大营内,崔与之紧蹙眉头的问道:“虹县的守将是谁,怎地如此悍勇?”
中军统领杨谊道:“崔公,这个虹县守将叫张如松,此前是虹县的刀笔吏。三个多月前虹县知县、县尉等人已经逃回金国,张如松此人纠集了城中民众加以训练,修葺城墙、准备防御物资,没想到城防居然如此坚固。”
“张如松身为汉人,却助纣为虐抵抗王师,真是罪该万死!”
后军统领胡显请战道:“崔公,让末将亲自带兵去攻城吧,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攻下虹县,末将愿意提头来见!”
中军统领杨谊也请战道:“崔公,末将也愿意亲自带兵攻下虹县!”
崔与之沉吟着,此时如果有一员大将亲自攻城,士卒们的士气肯定大振,说不定真能在天黑前拿下虹县。
就在这个时候,崔与之的亲兵前来报告:“大帅,斥候营的王正将带了三位将军过来,说是禁军的三万大军到了。”
崔与之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道:“快让禁军的三位将军过来。”
亲兵应了一声后立刻飞奔回去。
杨谊喜上眉梢的道:“崔公,官家在年前就在说,年后会派一支三万人的禁军在崔公帐下听用,这才刚过了正月禁军就到了, 还真是贵兵神速啊。”
崔与之满脸喜意的抚须道:“是啊,有了这三万禁军,今年之内收复宿、泗两州应该不成问题了。”
只有胡显有些轻蔑的道:“崔公,这些禁军虽然装备精良,可是久疏战阵,也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场,恐怕到时候还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吧?”
崔与之瞪了胡显一眼:“官家此次启用太祖的更戍法,就是为了增强禁军的战力,让他们打两次硬仗见见血,就是一支虎狼之师。”
胡显不再说话了,可脸上的表情却是隐藏不住的。
过了约莫一刻钟后,在崔与之亲兵的带领下,斥候营正将带着三个头戴凤翅兜鍪,身穿崭新朱漆山文甲的将领过来了。
三个将领快步来到崔与之身前行礼道:“末将殿前司(步军司、骑军司)诸班指挥使孙瑜(严瓒、宁忠),拜见崔公。”
“三位将军,禁军这一路行来可还有一战之力?”
崔与之一点也不客气,看向不远处的虹县县城就问道。
三人顺着崔与之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殿前司诸班指挥使孙瑜道:“崔公,官家在我等出发之前,就再三叮咛听从崔公的指令,殿前司、步军司、马军司三万禁军愿意听从崔公指挥!”
崔与之立刻下令道:“孙将军,你率殿前司禁军攻打北门;严将军,你率步军司禁军攻打西门;胡显,你去通知本部兵马集中攻打南门,宁将军,你率骑军司禁军守在东门外的树林中,伏击出城而逃的虹县军民。”
“有愿意投降者,放下武器即可免死,如若负隅顽抗者,一概诛杀!”
禁军三人与胡显立刻行礼:“末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