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宁夏灵武市)。
与中兴府进行的残酷围城战相比,现在的灵州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自从七个多月前,蒙军攻破灵州后,虽然对守城的军队进行了残酷的屠杀,百姓虽然遭到了劫掠,大多数还都是都活了下来。
经过大半年的修整,灵州城虽然还是略显萧条,却也恢复了部分生气。
六月的灵州气温不算很高,可对于从小生活在苦寒地带的蒙古人来说,那就是高温酷暑了。
上个月的时候,铁木真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病重了。
即使有最高明的医术的郎中诊治,可病情还是一日比一日更重。
铁木真本来打算去金国境内的六盘山避暑,可西夏国南部和东部,各有宋国和金国的重兵把守,他曾派兵去试探一番,结果都没有讨到好处。
于是铁木真也就只有来到灵州休养。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炎热的关系,铁木真的病情越发的严重,此时已经下不了床了。
酷暑加上病情的恶化,再加上不久前得知长子术赤病死,让铁木真的脾气越发的暴躁。
除了窝阔台和托雷两个儿子外,其他人都已经安抚不了铁木真了。
因为蒙古的主力都来到西夏国攻伐,所以年初的时候,铁木真就让察合台回到哈拉和林坐镇去了。
以前铁木真最宠爱的妃子——西夏国公主察合,服侍铁木真的时候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不小心就和那些下人一样拖出去砍了。
铁木真除了孛儿帖这个妻子外,还拥有数十位妃子,大多数都是从敌国抢来的,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一点。
甚至在攻打西夏国的时候,还让西夏国公主察合服侍,不可谓不心大。
毕竟这也算是铁木真的志向之一:人生至乐,莫如杀灭仇敌,夺他的骏马,得他的财物,掠他的妻女,伴着侍寝。
灵州城一个富商的府邸里,绿树成荫的后花园中新建了一座房屋,好让居住在这里的蒙古国成吉思汗,能稍微凉快些许。
房屋的床榻上,铁木真穿着一套薄纱织成的衣物,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窝阔台端着一个药碗,用调羹舀一勺药水在嘴边吹了吹,想舀喂铁木真喝药。
托雷则是端着另一个药碗,用调羹搅动这药汁,好让刚出锅没多久的药汁降温。
一旁有四个手里拿着团扇的少女,在一刻不停的给铁木真扇风。
“父汗,把这些药喝了吧,不然你的病怎么能好得了呢?”
窝阔台苦口婆心的劝说。
铁木真此时瘦了一大圈,已经完全不复以往那个英武的成吉思汗,他抵不住窝阔台的劝说,还是喝了几口药,再喝的时候就吐了出来。
窝阔台和托雷手忙脚乱起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一旁的侍女拿着手帕擦干了铁木真嘴角和衣领的药水。
铁木真咳了几声后,努力让自己说话与平时一样中气十足:“都说了这些阿木其(郎中、医生)都是些废物,我病了这么久了却还不见效,废物,都是废物!”
托雷道:“父汗你且宽心,儿子已经命人去金国搜罗神医了,听说金国那里有两位名气很大的郎中,一个叫张从正,一个叫李杲,只要他们来给父汗治病,一定让父汗痊愈的。”
铁木真的呼吸重了几分,对自己的小儿子点点头道:“托雷你有心了。”
窝阔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也开口道:“父汗,宋国也有几位不错的神医,我听说他们还有一个什么大宋医官院,我已经派人去请他们过来,想必一定能治好父汗的。”
铁木真点点头:“窝阔台,你们的孝心我都很清楚,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停顿了片刻后,铁木真问道:“这几日中兴府可有什么动静?”
窝阔台道:“父汗,中兴府那边还是老样子,无论我们如何猛攻,党项人都在苦苦支撑,现在他们的粮食应该不多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攻破中兴府!”
铁木真握了握拳头:“让察罕他们加把劲,在我死之前一定要灭了西夏国!”
托雷急了:“父汗,你说些什么丧气话,我们都去给你寻找神医了,你可要好好的保重啊!”
窝阔台也说道:“父汗,托雷说得对,你的身体要紧,就不要太关注这些琐事了,我和托雷都会做好的。”
铁木真一脸严肃的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即便真寻到了神医过来,也未必就能救得了我的命。”
“趁着你们俩都在,我要再次重申一次,我死之后窝阔台你继承大汗之位,我的却薛军也都交给你。”
“托雷你是幼子,我们蒙古自古就有‘幼子守灶’的传统,再加上你确实是军事的天才,所以我将十三万军队中的十一万交给你,我所有财产的八成也都交给你。”
“你们兄弟一定要精诚团结,在灭了西夏国后,再灭金国。”
“至于宋国,我有一种预感,这将是我们大蒙古国的毕生之敌,如果我们不能灭宋国,那么我们的结局估计与现在的西夏国无异了。”
“所以,你们兄弟一定要谋定而后动,万万不可着急的再次发兵攻宋。”
窝阔台低着头,说道:“父汗放心,我与托雷是亲生兄弟,自然是万分信任托雷的。”
托雷也保证的道:“父汗,窝阔台比我更适合治国,我是不会跟他争大汗之位的。”
“好好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铁木真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他们兄弟齐心,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就在此时,站着的窝阔台和托雷,同时感觉到了地面在开始颤抖。
好在这种震感有限,远远没有达到震碎房屋的程度。
“这是……地龙翻身?”
托雷骇然变色,立刻就想着背着铁木真出去。
窝阔台也吓得不轻,招呼几个内侍抬着铁木真的门板去空旷的地方。
等了一个多时辰,虽然震感不断,却并没有加大的意思。
很多人这才放下了心,有经验丰富的老人明白,这是远方的强烈地震,他们这里只是收到了波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