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生存指南》
本报讯距离巴黎万博会上的骚乱距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时至今日,笔者也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随着巫师的存在浮于水面,麻瓜(巫师对无魔法人类的称呼,美洲等地也作“麻鸡”)很庆幸、也很悲哀地发现,即便是作为绝大多数的自己,却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好在真相尽管迟到,但最终没有缺席。
在经历了长达两个月的骚乱后,非魔法世界的政府们第一次派出代表进行与魔法世界的接触,尽管有证据表明政府最高领导人在此之前便了解世界的存在,但他们不公之于众的原因我们尚且不得而知,八月三十一日,面向媒体与公众的公开会议在伦敦国王十字车站旁的亚历山大会议厅举办——这座精美恢弘的建筑以出现在巴黎万博会上的巨大蒸汽泰坦命名,高度与白金汉宫齐平,表达了巫师与非巫师永远平等的美好承诺,从动工到竣工只经历了一周,展示了魔法在建筑领域的高超运用,建筑施工队中的多利安·韦斯莱先生向记者透露,这座亚历山大会议厅采用了许多麻瓜建筑师的建筑理念,并承诺,在不久的将来,非巫师人群也将享受到这种划时代的快速建筑工程以及更多得益于魔法的便捷生活形式。
(一张亚历山大会议厅的照片,这是一座造型笔直的横向大楼,周身由银色、金色以及大片玻璃构成,线条笔直到有些刻板,在建筑的中央,一座与亚历山大头部类似的塔型建筑作为会议厅的主体,在两侧有两栋城堡形式的角楼,一座金色,一座银色,分别作为麻瓜与巫师的联络办公室,在门口的广场上,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巫师正在对着图纸施工一座喷泉,秃顶的韦斯莱先生站在镜头前,局促地搓着手,抑制不住对镜头的好奇。)
消息人士透露,英国魔法部(巫师最高行政机关,相关介绍下转第五版)时任部长诺比·里奇先生是一位麻瓜出身的巫师(指并非巫师血统但在出生时拥有魔法能力的巫师,关于诺比·里奇的介绍下转第十版),作为兼具巫师与麻瓜特质的领导人,他的观点极大地推进了会议的开启与进程,使的英国成为欧洲最早与巫师接触的国家,大多数国会议员对这位刚刚经历了政治斗争并取得胜利的年轻巫师表示了极大的期望,有麻瓜出身的身份影响,他的某些决策将不会如同保加利亚等国那样僵硬刻板。
作为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巫师,或者说作为人类的一份子,巫师们尽管掌握着非凡的能力,但他们仍旧拥有基本的社会架构,并不像一开始部分民众揣测的那样信奉力量至上的丛林法则,这无疑是给初次接触魔法的人们打上了一针强心剂,巫师们在会上承诺,他们会像之前几百年间遵守《国际保密法》一样遵守与政府订立的条约,充分保护非魔法人群的权益,当然,这些条约仍在积极地磋商中,鉴于巫师与非巫师群体迥异的价值标准与价值观念,这场磋商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很多人担心在《国际保密法》废止后,公民的权利会因此受到损坏,对此,国防大臣于八月二十七日发表了演讲,保证会倾尽举国之力维护公民的合法权益,断然不会做出卖国求荣、畏惧强力的行为,并且指出,在巫师充分融入大英帝国社会后,他们也会作为公民享受相同的权益,但事实真会如此吗?(演讲稿完整内容与本报特约评论员评论下转第三版)
从七月开始,本报就陆续接到了许多读者的来信,人们对魔法的好奇、恐惧与渴望出奇一致,为了解答读者们的疑问,本报特意向英国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校长(关于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介绍下转第七版)兼威森加摩(英国巫师最高权力机关,享有立法权,相关介绍下转第六版)首席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提出了采访申请,并得到了在九月一日随返校学生与入校新生一起前往霍格沃兹魔法学校进行访问的邀请,届时,本报将进行为期一周的专题报道,详细为读者答疑解惑,有兴趣的读者请务必关注相关的追踪报道。
关于两个月前发生在巴黎的骚乱,邓布利多先生也为我们做出了详细的解释,作为世间的亲历者,为我们还原了极为珍贵的内幕消息,其中牵扯出许多巫师之间的隐秘与多年前尘封的历史,详细内容请翻阅本期特刊《巴黎的灾难——十七年前的大火和十七年后的暴雨》与《1692-1944:到底带给了我们什么?》。
另外,魔法部部长诺比·里奇先生送上了一份《魔法指南》,以便让大多数从未接触过魔法的民众了解它,这份指南会随报赠送,如果未领取,请前往您购买本报的书报亭或报社索取,报社地址为……
……
报社的地址被袖口挡住,纳尔逊压在报纸上,沉默地看向窗外。
和去年甚至之前的每一年都不同,霍格沃兹特快车头的烟囱里涌出的不只是蒸汽,更是整车人对未知未来的惶恐,未成年的巫师们对麻瓜的恐惧甚至要超过麻瓜对巫师的恐惧,毕竟大多数人在魔法史与麻瓜研究学的课上只听进去了中世纪时教会迫害巫师的剧情,与大多数成年巫师默认保密法是一部用来保护麻瓜的法律不同,小巫师们更觉得这是一部保护自己免遭迫害的法条,但当这部法律随着巴黎的大闹而烟消云散后,笼罩在他们头上的保护伞消失了,甚至那列坐着麻瓜记者的车厢足以引得人们退避三舍,他们情愿跑到远处的车厢和同学们挤在一起,也不愿坐在第五车厢中的任何一个隔间,这也使得整列霍格沃兹特快呈现出一种头脚重而身子轻的奇怪景象,列车仿佛一只在地上拱来拱去的毛毛虫,靠近第五车厢的中段在转弯时动不动就会抬起来一些。
与第五车厢相邻的六号车厢中也非常空旷,每间隔间里只坐着三四个学生,纳尔逊正坐在第六车厢最靠近第五车厢的隔间,用手支着下巴,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熟悉风景,只是这些景致在今天又显得有些不同往昔了。
他的面前摊开了一份厚厚的报纸,标题上赫然印着《泰晤士报》几个大字,而这或许是霍格沃兹特快上出现的第一份麻瓜报纸。
他已经看了这份报道好几遍,没有在上面找到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邓布利多果然和他说过的一样,将纳尔逊保护得很好,甚至除了当日靠近废墟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巴黎的事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同样的,尽管魔法已经被公之于众,但“传教士”的存在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仿佛那天和巫师对峙的麻瓜只是一场幻觉,他明白邓布利多的苦心,在这种动荡的时候作为关键角色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而麻瓜们也终于从长达两个月的慌乱中平复心情,接下来才是两个世界融合的重头戏。
他只是有些可惜,也有些担忧,可惜自己不能在其中推一把,更担心麻瓜和巫师的反应和他预想中有更多出入,最终酿成邓布利多所说的“收拾烂摊子”的危局,想到这里,他的手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仿佛牢不可破的誓言正在灼烧他的右手,尽管只是口头的承诺,但承诺却比誓言沉重无数倍,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和麻瓜已经没有半点儿关系了,甚至只能旁观着他们走向毁灭,甚至走向重生,好在邓布利多表现得异常活跃,至少有他在,英国才没有像保加利亚甚至德国一样,发生一些难以报道的恶性事件。
“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叹息回荡在隔间里,比车厢外的风声还大。
尽管隔间中寂静无比,但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反而人气很旺,汤姆正坐在他的对面,和刚刚抓回来的克里斯蒂安瞪着眼睛对视着,仿佛在玩“123木头人”的游戏,阿尔法德坐在纳尔逊的身边,盯着怀里的另一份报纸抓耳挠腮,时不时偷偷瞄向纳尔逊的方向,但为了不影响车厢里的气氛,压抑着不敢出声。
他此刻无比怀念自己已经毕业的姐姐沃尔布加,情愿被姐姐臭骂一顿也好过在这里尴尬。
桃金娘坐在阿尔法德对面,克里斯蒂安的身边,面向着纳尔逊的方向,看不出在看什么,厚厚的眼镜片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布莱克。”
她突然出声,指着阿尔法德说道。
“嗯?怎……怎么了?”
阿尔法德猛地坐直,手中的报纸掉在了地上,不算大的动静惊醒了隔间中的所有人,汤姆和克里斯蒂安几乎同时抬起头,盯着阿尔法德,纳尔逊也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注意,扭头看向另一边。
“拿倒了。”
“什么?”
“我是说,你的报纸,拿倒了。”
“哦哦!”阿尔法德慌忙不迭地捡起报纸,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它小心地放在了腿上,“我父亲让我写读后感,在开学一周内交给他,不然他这学期就不给我寄钱了。”
“预言家日报吗?”汤姆眯着眼睛,打量着阿尔法德膝上报纸的标题,轻声念道,“暴露……究竟带给了巫师什么?我怎么感觉好像在看什么下三滥的情感杂志,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没看吗?最新的《预言家日报》,”阿尔法德解释道,“这里面说,可以想见,巫师的魔法产品对于麻瓜有着极高的吸引力,他们一定会愿意花大价钱去购买,但麻瓜的商品在巫师家庭中只能算是家养小精灵都不愿意使用的破烂,也就一些工艺品和艺术品具备价值,至于他们的生活用品和那些工业品几乎毫无用处,所以报道里说诺比·里奇签订的贸易法案就是一坨毫无价值的臭狗屎。”
“用词这么偏激吗?”汤姆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倒也没有,只是我看得头晕,觉得这里的每个字都是臭狗屎,”阿尔法德悻悻地干笑一声,解释道,“不就是说巫师啥也获得不了吗?毕竟麻瓜可没有加隆,他们要买东西,只能用那什么……什么磅来着?”
“英镑。”纳尔逊在一旁提醒道。
“对,麻瓜的货币,”阿尔法德挠了挠头,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揉得一塌糊涂,苦着脸说,“我不知道我爸爸让我看什么,毕竟我们拿着英镑也花不出去,或许只能去伦敦吃点儿好吃的,对了,你知道伦敦的麻瓜有什么特别的美食吗?”
“……”
“这里面还引用了一些麻瓜的理论,看得我头大,”阿尔法德继续搓揉着自己的头发,头皮屑和发丝像下雪似的往下掉,看得出他确实十分焦虑,就像一个考前临时抱佛脚但是发现专业名词一个都不认识的绝望考生,“它说诺比·里奇的法案就是任由麻瓜趴在我们身上吸血,到时候一定会被全世界的巫师笑话,还建议我们学习德国,搞点儿劲爆的制度。”
“劲爆的制度?”纳尔逊眯着眼睛看着报纸上的文字,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有多劲爆?”
“我不知道。”阿尔法德苦着脸摊开手,“我也很好奇。”
“这本书里有介绍。”桃金娘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冲他挥了挥,她看了纳尔逊一眼,冲阿尔法德说道,“这是《唱唱反调》,里面的内容很详细,你或许可以抄一点儿当读后感。”
“让我看看,”阿尔法德接过杂志,看着扉页的标题,“《你更想做巫师还是麻瓜?》,这还用问,我当然——”
“克里斯蒂安·朱维尔!”
汤姆忽然厉声呵斥,甚至叫出了妹妹的全名,吸引了另外三人的目光,阿尔法德手中的杂志再次落到了地上,汤姆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拽起克里斯蒂安的袖子,站起身来。
“走,我们去外面说!”
克里斯蒂安摇摇头,倔强地不肯走。
“我去看看威尔特宁小姐。”汤姆冲另外三人说道,不由分说地把克里斯蒂安拉走了。
走廊里的争执声渐渐远去,纳尔逊再次叹息一声。
“你怎么了?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净叹气?”桃金娘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些闷,我去外面透透气。”纳尔逊也站起身来,坐得僵硬的四肢发出一阵咔咔声。
“都秋天了,怎么会闷呢?”阿尔法德觉得莫名其妙,目送着纳尔逊离开隔间。
走廊上很冷清,只能看到一个动作谨慎的身影从五号车厢的方向小跑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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