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周全！！”
随着他的音量升高，庭院内的花枝抖了抖，凭空起了一阵风，李响的鼻尖顿时萦绕着浓郁的花香。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花架旁，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眼睛似弯非弯，看起来十分随和，“非让我出来接你是吧，下次再这样你就真的进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还特意带着茶，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响推开铁门，畅通无阻地走进院子，说着就要去拿他手中的杯盏。
“查清楚了吗？”周全在他碰到杯子之前随手一放，那杯盛满了热茶的杯子凭空消失，李响抓了个空。
“我渴得说不出话了，记忆也混乱了，你让我干什么来着？”李响苦思冥想。
周全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好吧好吧，那我就勉强想一想……池靖是吧？他什么都不知道，表现得挺不正常的。”
“他没有失忆，看他和杨开霁说话的样子，两人肯定认识。至于感情，好像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感情，旁人第一次进域怎么都得害怕或者生气，他就像进自己家似的，非常冷静。”
“很好，那道程序起作用了。”周全微微点头，“你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怎么会！我全程都在演你。”
“……”
“诶？”李响没能说出第二句话，因为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黑塔外面。
而被他们讨论的主人公——池靖此时第一次进入黑塔，还没来得及惊叹，就被领到了杨开霁的家门口。
看到那扇熟悉的门，池靖有些发愣。
打开大门，进入客厅，温暖的阳光透过阳台照了进来，在地板上打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久违的家的感觉回到了池靖心中。
“这里……”池靖站在客厅，望向阳台上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杨开霁：“是我按照你上大学时的家布置的，可还适应？我记得你当时很喜欢那盆花月夜，每次回来都要掐一掐。”
花月夜就是他那盆多肉的名字，也叫红边石莲花，叶子的边缘经常是红红的，在太阳下面煞是好看。
池靖喜欢摸那些发红的叶子，有时候摸的时间太长，忍不住就在上面留下了指甲印，印子很浅，弯弯的几条，没几天就看不到了。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池靖笑了。
杨开霁也跟着露出一个笑，他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你家的钥匙。池先生本以为你不会来这里，就把东西交给我了，现在你来了，我物归原主。”
池靖接过盒子，自从杨开霁走后，他独自寻找了多年，始终没能找到他和父母的消息，现在他出现了，父母是不是也在这里呢？
这个盒子有着暗红色的丝绒包装，正面有个纽扣大小的按键，池靖轻轻一摁，盒子便打开了。
看清里面的东西，池靖无奈地笑了。
那是一个小巧的生肖吊坠，材质也并不贵重，是上小学时，他们全家出去旅游的时候在景点买的，那时的池靖十分腼腆，心里非常喜欢这些东西，但不会主动开口要，妈妈看出了他对那几个坠子的留恋，问他是不是想要，他弯着眼睛笑，抿着嘴不说话。
这样的坠子他们买了三个，分别对应各自的生肖。
后来随着池靖的一次又一次搬家，坠子连同那些记忆全都消失了。
笑着笑着，池靖就有些难过。
“你拿着吊坠，在进入黑塔时想着他们的样子，就可以到你爸妈的家里了。”
池靖按照杨开霁的提示，顺利到了父母的家中。
如果说杨开霁家中的布置让他想起大学那段两人共同扶持相依为命的日子，父母的家则让他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久远的记忆早已蒙尘，但见到这些熟悉的物件，那些温馨平常的日子划破时空向他呼啸而来。
眼眶一酸，他差点落下眼泪。
已经多少年了？
十年？
他与父母分别至少在十年以上了。
“这是天秤？”池靖不可置信地说，他摇了摇头，“这是我家啊。”
“这些都是假的吗？”
杨开霁：“这些东西都是依据主人的意志来构建的，是可以随意改变的。你也可以自己构建一个空间，在那里面你几乎是全能的，所有物品都可以兑换。”
“我哪都不去。”池靖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我就在这里。”
“也可以，只是这样你的活动就受限了。”杨开霁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现在你能告诉我，我爸妈他们的下落吗？”
“他们……”杨开霁起身，不停踱步，久久没有后音。
“他们没死，对吧？”池靖满怀希冀。
杨开霁：“对不起。”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池靖僵在原地，深深低下了头。
“他们进了黑域。”
“黑域是什么？”
“你可以把他理解成天秤空间里一个永久存在的黑洞，我们进入的场域其实分为三种，我之前跟你介绍过白域和灰域，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你说，白域里面的域主会帮助参与者，灰域里面的域主会伤害参与者。”
“是的，但那只是很潦草的划分方式。我们在进入域之前是不了解里面情况的，只有在进去之后，通过一系列线索，才能推断所处的地方是白域还是灰域。对于参与者来说，白域温和，灰域凶险，但有都生还的机会，唯独黑域……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听到那个词，池靖不由得重复了一遍，接着不死心地问道：“无一例外吗？”
“也许是有的，只是我未曾见过。”杨开霁说。
“你在这里不过几年，没听说过也很正常，也许是有人出来过呢。”池靖眼中的火焰忽的被点燃起来，他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但是，接下来他看到了杨开霁的表情，声音就不那么坚定了。
“你是只来了几年，对吧？”
杨开霁错开了他的目光，面对明媚的阳台轻轻说：“我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