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一瞬间暂停下来。
池靖的大脑有些空白，回神之后，他想到了凯伦对他们的讥讽。
凯伦果然没有冤枉他。
他微微睁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不好吧，周到还在那呢！
“别，别开玩笑了。”池靖躲避对方热烈的视线，无奈道。
“我没有开玩笑，”注意到他瞥向周到的视线，莱西的目光非常坚定，显示出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现在有很多话迫不及待想告诉你，有很多事情想跟你确认，但那些都可以再等等，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话。”
“池先生，你真的爱着周先生吗？”
“我，我们……”
池靖暂时做不到面不改色地说谎，对于莱西的问题，他有些躲闪，轻轻点头，算是勉强承认了他对周到的“爱”。
莱西却露出一个微笑，“池先生，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就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我也很苦恼，你和周先生总是待在一起，我觉得我没有机会了。”莱西深情凝视着他，绝望与爱意同样炙热。
“但是，很不甘心。请原谅我的冒昧，我觉得我这一生，可能只有寥寥几次机会向你表明心意，前几次我没有抓住，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错过。我想说……”
“对不起，池靖，我很喜欢你啊。”
看到一个人这样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自己，用饱含歉意的眼神，如此温柔的语气，无望地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即使是铁石心肠，心也该融化了。
更何况……
这是几年前的他日思夜想，做梦都想听到的一句话。
他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无数次想象着这张脸，用心描摹他们的未来。
即使那时的他，是他名义上的表哥。
他也体会过相似的绝望。
这种隐秘又恶劣、不敢被察觉半分的感情，让他度过了在甜蜜和崩溃中，来回拉扯的几年。
池靖略有些无措。
莱西和杨开霁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杨开霁永远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收起被记忆冲乱的思绪。池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别！”莱西阻拦的动作慢了一步。
“嘶——”
滚烫的茶水瞬间麻木了唇舌，池靖烫的眼泪都出来了。
莱西慌张地帮他倒上凉水，十分歉疚。
“是我吓到你了吗？”
池靖捂着嘴摇头，缓了好大一会儿。
“唔有电累，里先回去修习休息吧！”池靖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
这跟原本设想的不一样。
池靖擦去眼角烫出的眼泪，心乱如麻。
莱西却不肯走，他似乎误会了这眼泪的意思。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些。”
池靖不敢看他，心虚地移开视线，落到屏风上。
屏风后面，周到还躺在那里，隐隐露出一个影子。
明明什么也没做，池靖却有一种自己劈腿的错觉。
此时的他发出了和周到相同的疑问：这不是极限求生吗？怎么拿着恋爱剧本？
莱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对于池靖的态度，他大概早有准备。
“我知道了。”莱西歉意地弯腰行礼，“打扰了池先生，希望不会给您带来困扰，祝您和周先生在庄园玩得愉快。”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眼见着他要走，池靖连忙起身。
这算什么，莱西说要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池靖的动作暴露出他的着急，像是迫不及待送客。
莱西垂眸，遮掩情绪，沉声道：“池先生不必如此心急，莱西这就走了。稍后，安妮会把午餐送过来。”
“不是，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莱西的眼睛微微一亮，沉默不语，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我只是，我……”池靖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您想问周先生的情况吗？”莱西为他找了个台阶，“他已经醒了。”
不是，我们两个人聊得好好的，提别人干什么。
池靖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张口。
现在去问莱西，上午为什么卡尔要那样说你？或者问他庄园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不但忽略了莱西的告白，还不顾及人家的感情，这未免过于残忍。
“莱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似曾相识？”池靖没有去管周到，转而验证自己的另一个猜想。
“没有理由，就是这样觉得。”莱西转过身，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很珍惜。”
听闻此话，池靖几乎无法再把他当做莱西，他克制住别样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你，认识杨开霁吗？”
莱西露出了一瞬间的茫然。
“杨开霁是谁？”
果然不是。
这种表情做不了假，他不是杨开霁假扮的。
失望的表情无从掩饰，池靖低下头，不回答。
“对不起，莱西。”
莱西身上的疑点很多，杨开霁身上也藏着许多谜团。
但是现在，池靖失去了探究这些的欲望。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见到杨开霁。
“偕老”里面有太多未知，他必须抓紧时间。
莱西深深望了他一眼，走出房间。
“池先生，希望您……照顾好自己。”
正在思考线索的池靖点点头，没有过多探究这句话的深意。
他知道自己或许伤害到了莱西，但别无选择。
在“偕老”里，他必须忠于周到。
在现实里，他忠于自己的心。
莱西不是维护者，等这场域结束之后，他会走向全新的生活，池靖只是这段荒诞日子里的小插曲罢了。
随着门被轻轻关上，池靖绕出屏风，与从床上坐起来的周到对视个正着。
周到没有丝毫被绿的自觉，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吃到了什么大瓜。
“我好开心啊，小池池，”活动着手臂，周到笑着开始调侃，“你好爱我啊。”
“你早就醒了？”
送走莱西，池靖身心俱疲，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直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吧……我想想，好像听到了谁在向你告白，我原本迷糊着呢，直接就被吓醒了，要是你跟别人跑了，我上哪再找另一个拯救者去？”
“你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池靖问。
“没有，我可没有被男人表白过，况且还是维护者，多吓人啊。”
“吓人？”
“你应该知道维护者是什么吧？”周到稍微理了理思路，组织语言说，“维护者其实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