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霁目光坚定,油盐不进。给池靖气的够呛。
他什么也不说了,狠狠关上门。带着一腔怒火去找守夜人。
院子与上次来时不同,正中央摆放了一口大缸,里面窸窸窣窣,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守夜人并未像往常一般坐在房门口,池靖不得不一间间打开房门去寻找。
推开一扇门,门后出现一位老人,老人坐在蒲团上,佝偻的背影如同雕塑一般,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村长?”
池靖迟疑着,站在门口,不敢妄动。
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尸体们似乎已经来到屋前和杨开霁对上了。
这让池靖更加烦躁。
直到现在也没见守夜人,他什么时候才能陈完情?
老人缓慢回头,见到他,发出急促的喝喝声,仿佛喉咙漏风。
不对。
一件被忽略的事实涌上心头,池靖如坠冰窟。
祭典过后,所有人都死了,村长也喝下了圣水,他没死?
思绪翻腾间,村长从蒲团上艰难起身,干瘦的手如同枯骨,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眼睛疯狂睁大着,浑浊的眼球几乎要脱出眼眶。
这哪是正常人的样子?
池靖果断关上门,转身就跑。
回到院子中,外面的骨肉碰撞声和呜呜声不绝,几扇紧闭的房门也躁动起来,似乎门后有东西正蠢蠢欲动。
守夜人不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池靖拿起院子中的铁镐,警惕门后怪物的同时,寻找起这处宅院的生路。
大门口聚集了最多的尸体,肯定不能从那里逃走。
周围的院墙高度在两米以上,不借助任何东西,很难攀爬上去。
院子里也没有树,除了中央的那口大缸,没有任何能躲藏的地方。
他如果真的藏到了缸里,和自找死路没有区别。
更何况……
缸里热闹非凡,隐约听到嘶嘶声和甲壳碰撞声。
“神女!神女——!”
村长撞开门,踉跄着来到大缸前。
“蜘蛛、毒蛇、蜈蚣、蟾蜍……都齐了,都齐了。”
老人癫狂着大笑,扶着缸,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院中的几扇门齐齐被打开,门后冲出同样表情疯狂的人。
“把人放进这里面,七天之后就来迎接我们的神女!”
村长歪着头,狂热地望向池靖。
!
池靖挥出铁镐,打翻一个试图抓他的人,跑向门口。
门外的动静不知何时消失,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杨开霁不见踪迹。
池靖砸开一个挣扎着抓他脚踝的半截尸体,顾不上思考方向,朝人少的地方狂奔。
这一定还是幻境!他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接下来会被他们抓住,放进那个塞满毒蛇虫蚁的缸里,然后再一次从祠堂中醒来。
池靖受够了这没完没了的折磨,红着眼睛奔跑。
这一次过去之后呢?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又会面临什么?
难道要把世界上所有的死法都经历一遍?
这究竟是为什么?
此刻,心中充满不知名的愤怒,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对未知的恐慌又紧攥着心脏,呼吸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当。
这场域为什么这么诡异?
明明一切真相和证据都已经掌握了,怎么偏偏走不出去?
是域主在作祟吗?
鼻腔中充斥着血腥味,呼吸变得火辣辣,胸腔那里也一抽一抽的疼。
身后的尸体不知疲倦,狂热地向他奔来。
“神女……神女。”
“求您保佑我们。”
浓浓的绝望包裹着池靖,他从未如此无助。
他仿佛一个笑话,在一次次的痛苦中死去,又被迫醒来,清醒地承受着这些折磨,不明缘由,不知尽头。
池靖再也坚持不住,精疲力尽之下,狼狈地跪倒在地。
身体再一次被抓住,一步步接近那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缸。
他看到了缸里攀爬的毒虫,蛇类的嘶嘶声,还有蝎子,尾部高扬,尖锐的毒针黝黑发亮。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制造出比厉鬼更厉的鬼的办法。
王雅生前经历的……竟是这样可怕的折磨。
池靖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自己的终结。
“刺啦!”
忽然响起的碰撞声让他睁开眼睛。
杨开霁脸上带着血迹,嘴唇紧抿,眸色深不见底,手中的柴刀刚挑开一个人,紧接着又拍上另一个人的胸膛。
见到熟悉的身影,池靖怔住了。
“别怕。”
杨开霁以极快的速度处理掉碍事的东西,很快来到他身边,单手把他抱起,顷刻间远离了那口令人胆寒的缸。
那些尸体仿佛断了线的傀儡,不但没有追,反正倒在地上,片刻后,逐渐变淡消失。
“我见到了守夜人,这一切结束了。”
池靖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几乎不敢相信。
劫后重生,心中只有庆幸。
还好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