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姑姑一刻都不敢耽搁,按照张仙人的吩咐,找来了十二个碗,装满水后放在我睡的房间里不同的方位。
姑姑脸色担忧轻轻地喊了句:“瑶瑶!”
我心里莫名的惶恐,但还是勉强露出苦涩的笑:“今晚,给奶奶守灵就只能靠你了。”
姑姑叹了一声,只得替我关好房门,退出我的房间。
扎破手,放好血,然后回到了床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神情紧绷地盯着房门,夜越来越深,到了凌晨两三点,头昏沉的厉害,眼神恍惚,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院子外面突然响起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这声音慢慢的变的越来越密集。
这时我感觉房间开始变得阴冷,我心神不由自主开始恐惧起来。
那种仿佛进入了冰窖的森冷感,而且是以一种能清晰感受到的方式逐渐转变,一阵轻微的阴风在屋子里升起来。
我抬头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门缝,透过橱窗的破洞飘荡流淌了进来,那黑气薄薄的一层。
但那些黑气在飘荡进入屋子后因为凝聚变为一条巨大蛇影。
接着身形一抽,跟蛇一样蜿蜒在水碗里游走,缓缓地朝我而来。
我惊恐地站起想跑,但我感觉粗硕的鳞片缠绕在了我的腰,包裹住我的同时用力一卷将我狠狠地抛回。
在被那浓郁黑雾笼罩下,一股熟悉的凉气袭来。
“一天不见,你胆子变大了,敢反抗了!”耳畔传出低沉让人心尖微颤的声音。
我颤抖着又僵硬着,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
泛着森冷鳞光地蛇尾顺着脚踝缠卷,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我心里一阵鸡皮疙瘩,直到碰触到我手腕戴着的红绸带。
红绸带灼热烧在他手掌心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轰!!
蓝色的火焰,一下将奶奶从宗祠拿出来的红绸带焚烧殆尽,在我手腕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
“下次不要戴这种东西。”
他俯身凑近用命令的口吻,黑雾慢慢地收拢凝实,成为一道穿着黑衫的修长身影,面如冠玉的轮廓近在咫尺的盯着我。
那种铺天盖地的冰冷包裹着我,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我瑟缩退后,咬牙屈辱地对他说,“我……我想跟你谈谈?”
“谈?”他声音清冷透露出一丝玩味的深意道,“你想谈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他说道,“你、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
他轻笑一声,但是一言不发,虽然那张轮廓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但我感受到他清冷的眸子正注视着我。
“你放过我行吗?”我委屈的都快哭了,声音几乎带着哀求,“我求求你!”
他却浑然不顾,贴紧后猩红的信子肆意的缠卷,我使劲的摇头,试图将那冰冷的蛇信抵出去。
但是他无动于衷,我睁大眼睛,发出呜咽声。
察觉到我的羞愧和反抗,却惹得他更欢快的低笑,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玩味道,“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求你,放过我!”我抖着声音,慌乱的望着上方,没有目标。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但我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蛇信裹挟在了我的耳垂,吐出微凉的气。
“怎么放过?”
低沉磁性的男音飘进耳膜,紧跟着移到了耳旁,突然轻轻的抿住。
这么一个举动,让我那一侧的汗毛竖立起来,并且有颤栗不断的顺着毛孔蔓延,直到全身的每一处。
“别缠着我,求你!”我带着哭腔道。
“可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低沉地声音,笑着说。
我害怕,之前的痛清晰的藏在记忆里!
“别这样!”我颤声道。
他跟我不过几面之缘,我只是他生命里无关紧要的过客,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为鬼怪,需要一个人作伴。
“别哪样?”他慵懒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耳中,“这样?”
说到这里,蛇尾突然从脚踝缠卷,冰凉之感让我跟着浑身一紧。
“我爷爷被你害死了,我奶奶现在也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放。”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喊了这么一句。
但,他却轻笑出声。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他嘴里轻声邪魅道。
“你是庚子蛇年生人,是我永远的祭品,这也是你的宿命。”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耳畔,让我浑身颤抖。
“你要……你要跟着我?”我咽了咽口水。
他刚刚还加了一个前缀,‘永远’!
“从此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说完这句话,薄唇勾起,带着一种说出来的韵味。
我内心恐慌,开始不停地挣扎,却四肢软绵,犹如砧板上的肉。
我像被侵泡在水里,水冷得彻骨,与我身上的燥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醒来后,我浑身发凉,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阴冷湿滑的触感。
腿有些黏腻腻的,我往那块儿抓了抓,竟然摸到了几块漆黑泛着光泽的鳞片。
我的心里生出一阵恶寒,赶紧去洗了个澡,可无论怎么洗,总觉得那地方有有种黏糊糊的感觉。
而且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蛇腥味。
“瑶瑶,你怎么了?”一出门,姑姑似乎看到我的状态不好。
我摇了摇头:“没,没事。”
今天是奶奶出殡的日子,有很多事姑姑要忙,因此也没多问,嗯了一声说道:“天马上就亮了,该送你奶奶上山了。”
天刚蒙蒙亮时,冷清的来了几个抬棺人,都没有说话,棺材抬出村的时候,村口的傻子二宝在唱歌谣。
金铃响,红帷帐,村女要嫁蛇仙郎。
抬花轿,梳红妆,蛇妻新娘早拜堂。
三生契,烙心肠,欢欢喜喜入洞房。
他一边唱一边盯着我,咧嘴还露出痴呆呆地傻笑。
那直勾勾瞅着我发笑的面目,不知怎么,让我骨子里渗出一股恶寒,我只能低着头,快步朝坟地而去。
按张仙人吩咐的话,在坟坑洒了一些雄黄粉,遗体入殓落葬的过程里没出现什么风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丧事一完,抬棺材的都匆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