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
某山野空地。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哼!”
小女孩边说边走。
或许是因为年纪尚小,走了没多久,她便坐在一颗石头上休息。
脸颊刺字、浑身戾气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在后面默默跟着,现在终于上前,递给她一张饼。
走了这么久,确实也饿了,小女孩没有客气,就要伸手去拿。
“那东西没营养,你还在长身体,吃这个吧。”
话音落下,一只热腾腾的烤鸡便递到面前。
跟着男子流浪的这些年,女孩很少吃肉。
喷香烤鸡近在眼前,她下意识伸出了手。
“别动!”
戾气男子一声怒喝,拦在女孩身前:“你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武功不弱,自认为在一丈之内,没人能悄无声息靠近自己。
可眼前人就像是从天空降、大变活人一样,什么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
尽管此人儒服宽袍、俊美秀雅,也不能使他完全放松警惕。
张良不答,推开英布,把烤鸡递到女孩手上:“看把孩子瘦的,十三岁看着跟三岁一样。这些年你受苦了,跟着哥哥走,天天烤鸡不是梦~”
这当面牛头人的行为,令英布忍无可忍,抽出双戚,架在对方颈间。
“再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
“张良。”
当听到这个名字,英布放下了双戚:“原来是南阳王,失敬。”
他本是英武不屈的个性,却因为一个软肋束手束脚,卑躬屈膝。
张良没理会他,只对小女孩道:“哥哥带你去找姐姐,好不好?”
“姐姐……我还有姐姐吗?”
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睛,似懂非懂。
英布也震惊了:“真的吗?”
张良点头:“就在醉梦楼,我正要把她接去长安。”
“长安……”英布颇为意动,却又摇摇头,“她还走不了,因为……”
“因为只有魁隗堂主田蜜,能治她的病对吗?”
英布:“是的。”
张良走过去,用内力为女孩梳理了一番经脉。
“我已延缓了她病情的发作,她有足够的时间赶到长安,让医仙诊治。”
“可是医仙端木蓉?”
“没错。”
“太好了涟心,你有救了!”
英布大喜过望,戾气一扫而空,不断向张良道谢。
“恩人,如此重恩,请受布一拜!”
张良笑着托起他:“你是个真正的勇士,我很欣赏你。只是我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需要你去做。”
“恩人请说!”
“我要你……按原计划行事。”
……
神农令现世,言得荧惑之石残片者得侠魁之位。
只是农家真正的侠魁田光,已于三年前神秘死亡。
因此对于神农令的发起人,众人心存疑虑。
只是随着烈山堂主田猛的死亡,真相已经不再重要。
农家六堂,烈山、蚩尤、神农、共工、魁隗,四岳。
其中烈山堂和神农堂势力最强,也是侠魁的最有力竞争者。
烈山堂,灵堂。
“阿言,你是大哥的女儿,一定要帮叔叔我啊!”
蚩尤堂主田虎,正在卖力自荐。
“是啊!大小姐素有农家第一智囊的美誉,有你带领烈山堂,侠魁之位定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共工堂主田仲也劝道。
多年过去,田言已长成身姿窈窕,清艳动人的成熟女子。
一双秋水明眸下,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
刚刚她通过蛛丝马迹,分析出杀害田猛的真凶并非鬼谷纵横,或是神农堂主朱家。
不过田虎执着于侠魁之位,并不听她劝告。
田言表面左右为难,实则心如止水,默默围观田虎表演。
最后“迫不得已”,同意继任烈山堂主,并支持田虎争夺侠魁之位。
得到了烈山堂的支持,除却朱家的神农堂和司徒万里的四岳堂,还剩下一个魁隗堂倾向不明。
堂主田蜜一介女流,却是墙头草摇摆不定,左右逢源。
田虎和田仲谈及此人,俱是一脸的凝重。
田言却老神在在:“既然是墙头草,就有争取的价值。而且以我的判断,她会主动和我们联手。”
果然没多久,田蜜就来了。
美貌妖娆、举止轻佻,女子步步生莲,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祭奠完田猛,田蜜果然表示支持田虎,只不过有个条件——
除掉胜七。
这对田虎来说不是难事,当即应允下来。
四堂对两堂,田虎自以为胜券在握,喜滋滋地离去了。
等人都散尽,一人自门帘后走出。
少年剑眉星目、英姿勃勃,目视田虎等人的背影,不屑一顾。
“这等有勇无谋之辈,也配争夺侠魁之位?”
向来以体弱多病示人的田言,此刻也腰板挺直、神采奕奕,没有半点弱不胜衣的样子。
方才的冷静睿智全都不见,露出野心勃勃的一笑。
当看向少年的时候,目光又变得慈和。
“阿赐,不是这么看的。田虎尽管头脑简单,却是农家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挑动他与神农堂内斗,正方便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张赐是张良和惊鲵所生的第五子,与天明同岁。
在田言进入农家后,心疼姐姐的他也自告奋勇加入了农家,改名田赐。
可怜的田猛一生未娶妻,却喜得一儿一女,如今被人暗算身死,家产也全白给。
允悲!
一说到计划,田赐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田猛已死,田虎、朱家又在内斗,到时等他们两败俱伤,姐姐便又多了一分胜算!”
说到这里,田言突然笑容一收:“兄长那边……可有消息了?”
田赐失落摇头:“没有,自从上回通信后,父亲已经许久没理我了。说好了要过来看我的……”
毕竟只有十几岁,这些年和父母聚少离多,田赐内心还是渴望着亲情,尤其是父亲张良的关注。
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来农家建功立业了。
田言宽慰道:“兄长一向算无遗策、智珠在握,答应的事从来都不会食言。再等等,说不定他会给咱们一个惊喜。”
“嗯!”
田赐闻言,转悲为喜。
“谁在那里?”
田言身形一幻,来到屋外。
田蜜笑着打招呼:“大小姐,是我~”
田言神情冰冷而不耐烦:“怎么又是你?请回吧!”
说罢砰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