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柠很清楚,私生子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也意味着一个家庭曾被小三破坏。
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换做在任何时候得知这种事,她都会去唾弃。
但换做是盛清砚时,她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厌恶。
不仅是因为这个人对她好,爱她,还因为盛清砚病态偏执的性格,让她总感觉他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
缓和好情绪后,路时柠吸了吸鼻子,抱着盛清砚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身世?”
既然已经决定和盘托出,盛清砚也就没有隐瞒。
但他不是喜欢废话的性格,所以很简单的概括。
“裴司柏年轻时喜欢玩女人,某次醉酒后强奸了我母亲。”
刹那间,路时柠瞳孔骤缩,原本心中猜想的盛清砚母亲是小三的念头彻底被颠覆。
这对母子明明都是受害者!
“我母亲要告他,被他拿钱压下,后来母亲回到江城才发现怀了我。”
被强奸怀孕…
正常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是直接打掉孩子吗?
路时柠颤了颤眼睫,虽然很不应该,但她还是想问。
“她没想过要打掉…”
话一出口,路时柠又怕盛清砚会难过,于是语气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盛清砚早已接受残酷的现实。
路时柠的犹豫和顾虑落在他耳中,只让他又忍不住把人抱紧了些。
“我母亲出事以后精神变得不正常,外婆发现她怀孕时,本来是准备去医院打掉,但医生说她身体不好,如果流掉孩子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怀孕。”
“外婆怕母亲以后无法恢复正常,一个人没了依靠,所以选择把我留下来。”
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会怎么对待被强奸生下来的孩子呢?
路时柠脑海里再度浮起那个充斥着烈火的画面。
看不到模样的女人悄无声息的躺在一旁,面容精致,但神情充满自我厌弃的少年孤坐在墙角,像是已经接受了即将死亡的现实,丝毫没有任何要挣扎求生的意思。
路时柠每每忆起这个画面,都感觉胸口浮起一种近乎窒息的闷痛感。
她十分不忍的在盛清砚的脖颈处埋了埋头。
片刻后,又有些艰难的轻声询问。
“那你从小的生活是怎样?”
她想了解盛清砚的过去,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性格。
提起这件事,盛清砚并没有像刚才那般直接告知。
他摸了摸路时柠的后脑勺,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些不重要,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之所以把刚才那些事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从裴司柏嘴里了解我的过往。”
路时柠闻言,有些茫然了。
对裴司柏来说,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件丑事吗?
为什么还会主动告诉她有关盛清砚的身份?
心中这么想,路时柠也直接问了出来。
盛清砚回答的直白。
“裴家人除了在经商方面有天赋以外,其余时候都不太正常,裴司柏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逼我们分开。”
言下之意就是,为了能让路时柠知难而退,裴司柏不惜败光盛清砚的声誉。
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女孩子不会介意。
路时柠:“……”
不折手段的裴司柏,绑架柒柒姐姐,最后进了精神病院的裴逸寒,还有之前试图囚禁她的盛清砚。
在这一刻,她突然对裴家的“不正常”有了深刻的认知。
盛清砚虽然是私生子,但骨子里也流着裴家的血。
那他现在长成了一个病娇,会不会是因为先天遗传?
路时柠觉得有一定的可能性,但也觉得跟后天的生活环境离不开关系。
她无疑更好奇盛清砚的过往了。
可想想盛清砚说的以后再告诉她,她又只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去思索等会儿该怎么面对裴司柏。
不多时,三辆车齐齐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
盛清砚戴好口罩和帽子,带着路时柠一起下车。
西餐厅被包了场。
走进布置的十分奢华的大厅里,远远的,路时柠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助理在一旁,对二人做出邀请的姿态。
“少爷,路小姐,请跟我来。”
路时柠看了盛清砚一眼,随后被他牵着往前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裴司柏的长相也慢慢映入眼帘。
他已经有五十多岁,但由于保养的好,看上去也就三四十的样子,很年轻,很有气质,像个绅士又儒雅的大叔。
只从表面看,恐怕谁都无法相信他会是那种做出恶事的人。
盛清砚作为他的儿子,其实跟他长得并不是很像。
如果分开看到二人,没人会想到他俩是父子。
但如果站在一起,又能发现他们的细微之处有些相似。
裴司柏慢条斯理的倒了三杯红酒。
在盛清砚和路时柠走近后,他头也没抬,只拿起其中一个高脚杯轻轻摇晃。
“坐。”
盛清砚面无表情的拉着路时柠在他对面坐下。
面对裴司柏随手推过来的酒杯,他丝毫没有要碰一下的意思。
对此,裴司柏似乎并不介意。
他微抬头,危险又深沉的目光落在路时柠身上。
“路小姐,喝点?”
他的语气并不像一个长辈对待晚辈,而是有种说不出的轻佻。
被裴司柏注视的一瞬间,路时柠本能的绷紧背脊,有种被某种冷血生物盯上后的不寒而栗。
而他的语气,又让她很不适的皱紧眉心,被盛清砚牵住的手也下意识将他牵紧。
还没等路时柠拒绝,前一刻还不打算碰酒杯的盛清砚,这一刻直接抓住杯子,将大半杯红酒朝着裴司柏的正面泼去。
深红色的酒精迅速晕染开,紧接着顺着面部线条往下滚落。
一件高级手工定制的西装瞬间报废。
“裴总!!”
一旁的助理被吓得不轻,赶紧拿起纸巾去给裴司柏擦脸。
如此丢脸的情况下,裴司柏竟然一点怒火都没泄露,看上去情绪仍旧四平八稳。
等助理为他擦干脸上的酒渍,他才缓缓睁开下意识闭上的眼睛。
盛清砚阴郁冷冽的目光看着他。
“别用那种恶心的语气跟阿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