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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明白!”

见老朱已然将矛头对准蓝玉,冯胜几人更是有种逃过一劫的侥幸。

徐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冲蓝玉说道:“是何过错,你也不需明白。”

“只需记得以后不再犯便是了。”

“徐....徐帅.....”

蓝玉闻言跟见鬼一样,满是诧异的看向徐达。

这他娘的不就是耍流氓吗!

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错在哪了,徐达还要自己记住以后不会再犯。

自己能记住才是见了鬼了!

眼看老朱已然走到跟前,蓝玉眼眸一转,当即跪地朗声道:“启禀上位,陛下于开城军报,还请上位御览!”

“嗯.....”

见蓝玉说着便单膝下跪,将高丽军报捧过头顶,呈到自己跟前。

老朱便也暂时压下找人出气的想法,转而拿起军报阅读了起来。

也是在老朱查阅军报的档口,蓝玉可算弄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那飞城行险的法子哪里是跟末将学的。”

“这分明就是张定边的作战法子啊!”

“谁?”

几乎同一时间,徐达、冯胜几人齐齐出声。

甚至就连老朱也猛地抬头,将目光从手中军报上挪开,紧紧盯着面前的蓝玉。

见此情形,蓝玉虽被几人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深吸口气后,还是沉声回应道:“张定边!”

“陈汉第一猛将,统兵太尉张定边。”

“先前还在京城之时,陛下同臣提及张定边,曾展露招揽之意。”

“而这飞城作战,不顾后路的法子,不就和当年的张定边如出一辙?”

“想来陛下如今定然是已经收服了那张定边!”

待蓝玉说完,老朱、徐达对视一眼,心中仅存的疑惑这才消除。

怪不得几人都觉得朱标所用战法似曾相识。

飞城作战、不顾后路,这可不就是张定边带兵的特点。

当年陈汉带兵攻打饶州之时,张定边也是带兵突袭,越过两座城池奇袭饶州。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与陈汉国都南昌距离最近的班阳、龙津没有失守,反倒是后方的饶州率先失陷。

也是因饶州失守,康茂才驻扎龙津的三万将士还是沿路北上,绕过饶州方才返回明军大营。

更重要的是!

直到如今老朱依旧还记得当年鄱阳湖上,张定边率领先锋小队本是佯攻却变为奇袭,差点冲杀至他跟前。

“你方才说,标儿早有收拢张定边之心?”

听到老朱如此发问,蓝玉忙点点头道:“末将不敢妄言!”

“陛下半年前便已计划招揽张定边。”

“那便是了!”老朱心情大好,一手叉腰朗声笑道:“高丽战场兵法战术,均似张定边先前之谋。”

“没想到不能让张定边称臣,咱家儿子却收了他张定边。”

老朱心情大好之下,全然忘记方才他还想找人出气。

此刻满脸笑意,继续翻阅着蓝玉递来的最新军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个道理老朱还是明白的。

而且那张定边有常遇春之勇,又有徐达之谋。

更重要的是,张定边还和徐达这些人本质上便有不同。

徐达、汤和,军中这些淮西将帅,说到底都是先前追随他打天下的老班底。

哪怕老朱相信这些人对朱标是绝对忠心,可这些人终究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

老朱稍有多疑,也担心自己死后,这些个悍勇之将对朱标的令旨有所迟疑。

而张定边却是不同。

纳哈出、王保保,还有眼下的张定边。

这都是朱标收降而来,也是朱标一步步提拔起来的。

算起来,这便是朱标自己培养起来的班底。

有了这些人,将来淮西老将若再闹出类似先前勋贵案的丑闻,朱标便也不需投鼠忌器,担心无将可用,没法惩戒他们。

而且有了张定边这些人,淮西将帅也必然会愈发严格约束自己,朝中克己,沙场忘命。

军政不完全掌握在淮西一派手中,这对朱标治理大明也是有利无弊。

“不错不错!”

当看到朱标在信件上说,辽东卫所东三十里的白头山竟藏有银矿。

老朱更是欣喜异常,当即冲在场众人炫耀道:“你们肯定猜不出来,咱家标儿此行高丽有何收获!”

明白老朱是在故意炫耀,徐达、汤和等人也是捧场,忙凑上前追问道:“上位您就别卖关子了。”

“陛下有何斩获,您发发慈悲,也跟咱弟兄们说说,也让咱老哥几个乐呵乐呵!”

“嘿嘿!”老朱笑容愈盛,却也故作随意,淡淡说道:“也没啥,就是在高丽境内找到了个银矿罢了。”

“当真?”

没有理会徐达等人那诧异的目光,老朱笑容愈发随意,继续说道:“也没多少。”

“听标儿在信上说,银矿不大,也就够咱大明几十年之用吧。”

闻言,在场众人尽是瞳孔瞪大,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几十年之用?那恐怕得有几千万两吧。”

“几千万两?”冯胜看了眼蓝玉,当即嘲笑道:“你蓝玉负责的神机营,一年便要花去数百万。”

“这还不说国朝各项开支。”

“倘若陛下说足够我大明几十年之用,想来那银矿能产出几十个几千万来!”

“大喜啊上位!”

虽说徐达先前附和,不过是为了满足老朱的虚荣心。

可当听到高丽矿脉竟如此巨大之时,徐达也的确是打心底里高兴。

“哥啊!如今日子当真是好起来了!”

“想咱这伙子人啥时候不是为钱发愁?”

“早年就不说了,在场的弟兄们谁家兄弟姐妹,谁家父母不是饿死的。”

“当年上位当了吴王,还是为钱发愁,为了打造战船更是掏空了府库,全军上下节衣缩食。逼得咱嫂子带着众皇子种菜耕田,带着将帅女眷缝衣制鞋。”

“本想着立国便能好些,可没想到国库始终空虚,就连上位修建陵寝还是去年才开始。”

“如今当真是天佑我朝,老大在高丽寻得银矿,也算解了咱大明的当务之急!”

对于朱标、徐达这些人来说,他们不清楚什么银本位制,更不知道货币与市场的关系。

他们只知道有了银矿就有银子,有银子就能放开手脚。

无论招兵买马也好,无论兴建农事也罢。

反正有钱,他们几个底气也就越足!

“天德说的是!咱爷们到底也是富了一把!”

“依臣看。”冯胜眼眸一转,凑到老朱跟前笑着说道:“那银矿乃是上天献礼,赠予陛下。”

“白头山俺也知道,当年刘福通便带领红巾军路过白头山,他们便没找到什么银矿。”

“北元、高丽,都是未曾寻到。”

“偏是陛下亲征高丽,偏是陛下得了这银矿。”

“依臣看来,陛下乃是不世明君,哪怕是老天爷也要帮陛下一把。”

“毕竟百姓家里娶媳妇,街坊四邻也要拿些布匹、酒肉庆贺不是!”

“如今陛下得了这偌大银矿,分明就是老天爷见陛下登基,出面庆贺!”

“说的好,说的好!”被冯胜这么一说,老朱笑容洋溢,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咱这些泥腿子就他娘的是穷命,咱家标儿不是!”

“你们瞅瞅,标儿刚登基一年就得了银矿,这他娘的不就是天佑大明!”

“恭喜上位,贺喜上位!”

冯胜率先拜道,朗声颂道:“为上位贺,为我朝不世明君贺!”

“对!为不世明君贺!”

老朱拿起桌上杯盏,也不管里面是酒是茶,当即与众将同贺。

可也就在老朱满心欢喜,正当众人认定朱标必是得上苍庇佑的不世明君之时。

却见接过军报的汤和面容一僵,转瞬间脸上喜色便荡然无存。

“鼎臣?”

当看到汤和举着杯盏,愣在原地。

老朱冲他出声打趣道:“怎么?你汤鼎臣觉得咱家标儿不配称之为不世明君?”

“咱家标儿收咱不能收之大才,得咱未得之巨矿,这不明摆着是苍天有眼,垂敬明君?”

“你汤鼎臣觉得咱家标儿比不上古时那些圣人明君?”

“自然不是!”汤和当即否认,“微臣只是.....”

“那你便是嫌咱太过小气,如今喜事不赏赐三军了?”

“好!”不等汤和说完,正在兴头上的老朱当即下令道:“有此大喜,当三军同贺。”

“传咱旨意,军中将士每人赏酒半坛。”

“ 告诉营中那些黑心厨子,今日饷饭多肉多油,让将士们饱餐一顿,一同庆贺!”

说完,老朱默默注视着汤和,笑着说道:“咱家标儿登基初年便得上苍贺礼,咱心里也是高兴。”

“没准咱还能借标儿这圣君之名,在后世史书里留个启程明君的美名!”

听着老朱一口一个明君圣主称赞朱标,汤和默默叹了口气,将手中军报回递到了老朱跟前。

可老朱依旧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接过信件的同时,还乐呵呵道:“怎么?咱家这个不世明君又有何惊喜等着咱?”

“惊是有,喜却无!”汤和心中嘀咕一句,随即后退几步,与老朱拉开距离。

当老朱翻到最后一页,看清信上文字后。

只见老朱拿着军报的手猛地一颤,整个身体也被气的微微发抖。

下一秒!

只听砰的一声,老朱连带着军报狠狠砸在桌上,转而怒声咆哮道:

“这小王八蛋!”

“上位息怒。”已与老朱拉开四五米远,几乎站在门口的汤和毫不意外,开口劝说。

可除汤和之外,徐达、冯胜等人却都是一头雾水。

怎的上一秒老朱还连连称赞朱标乃是圣主明君,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成小王八蛋了。

“上...上位?”

“这小王八蛋把朝廷当什么了!”老朱怒火中烧,气的在原地踱步,高声骂道:“放着朝中政务不理,撇下朝中数百万百姓不管。”

“这小王八蛋竟也率兵抵达了倭国本土!”

此话一出。

徐达、冯胜等人立时便紧张了起来。

怪不得老朱如此震怒,原来是朱标也已带兵抵达倭国本土。

要知道!

一旦朱标也前往倭国,那大明无君,老朱便要折返回去。

可眼下,老朱又岂能甘愿就此撤出倭国,返回大明,回到应天的皇位上,替朱标解决朝中琐事。

“这混小子还真会挑时候!”

“咱爷们为了解决现居倭国的大明百姓,这才在秋田城外驻扎半月,这才与那龟田对峙僵持。”

“如今我朝百姓尽数解救出来,也斩了那龟田,拿下了秋田城。”

“眼下正是我军无所顾忌,当高歌猛进的时候。”

“没曾想这小王八蛋竟然要摘咱的桃子!”

面对老朱这澎湃怒涛,徐达等人自是不想开口。

而片刻过后。

老朱怒气暂歇,当即下令道:“传咱旨意,让那臭小子返回应天,主持朝局。”

“倘若他敢抗旨,吩咐传令兵士直接把他给绑了,送回应天!”

待老朱说完,在场众人却无一人胆敢领旨。

见此情形,老朱正愁没地方撒气,当即冲徐达几人没好气骂道:“怎么?咱家老大不让咱省心,你们这帮丘八也想抗旨?”

“这.....”

徐达看看周围几人,见众人都紧紧注视着自己。

甚至就连汤和也示意自己开口,徐达无奈,只好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哥啊,这怕是不成吧。”

“怎的就不成!”

“这....”徐达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朗声说道:“不知上位以何令,督促陛下返回京城。”

“是以太上皇令,还是以军令?”

“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朱一时也没了耐心,当即冲冯胜下令道:“冯胜,你亲自去传旨。”

“倘若标儿不从,把他腿给打折了,送回应天!”

当看到冯胜面露苦涩,老朱转而冲汤和道:“汤和你也一并前去。”

“上位息怒!”知道冯胜不愿领旨,汤和平静说了一句后,继续道:“不如上位让天德说完再下令不迟。”

闻言,老朱表情不爽,一双眸子很是不耐烦的看向徐达。

徐达见状,心中苦叹一声,这才开口道:“若上位以太上皇之令,命陛下返回京城。”

“陛下倘若抗旨,便是不尊孝道。而且也会让天下人尽知,此时太上皇也在倭国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