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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话音落下,众人应声后便也各自离去。

而此时京城天香阁前。

当看到朝廷、沈家都在售卖低价粮,京城各路人马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其中。

蓝玉带着常家三兄弟,率领军中亲信手持兵戈立于两侧。

一来是防止百姓哄抢,发生暴乱。

二来蓝玉也是提防有不义商贾大肆购买。

而同时,李善长、刘伯温、詹同等等朝臣也纷纷赶了过来。

看着蓝玉亲自领兵在场护卫,众人自然明白朱标对此事尤为重视。

只不过.....

看了眼因前日朱标跟前争辩,此刻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站在十数步开外的李善长。

刘伯温苦笑一声,还是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此事韩国公如何看?”

“陛下下旨恩待百姓,自无不妥。”

“可那沈家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与朝廷同令同行?”

“那沈三石供给大军粮草,聚拢军心还不够。如今还打算收拢民心,他是想造反不成!”

见李善长仍是对沈三石十分执着,一个劲儿怒斥沈三石行为不检。

刘伯温轻叹口气,指了指沈家店铺道:“韩国公这话倒像是欲加之罪了。”

“你看那沈家售粮铺面在朝廷铺面之后,台阶也比朝廷矮上几阶,恭敬之心不言而喻。”

“况且沈家店铺打的也是为朝廷效力的旗号,所以韩国公能说他趁机讨好陛下,却说不得他收买人心,意图谋反。”

李善长仔细瞧了下沈家店铺,没好气冷哼了一声。

“心思诡谲,算不得正大光明!”

知道这话有骂自己的意思,刘伯温也不计较,继续说道:“韩国公以为,陛下售卖低价粮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恩待百姓!”李善长也没多想,当即说道:“陛下圣谕已然言明,国战经年,百姓受苦。”

“低价售粮借以恩待百姓,与民休息。”

“韩国公当真如此想?”

面对刘伯温再三追问,李善长身子一顿,整个人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下一秒。

只见刘伯温往前凑了几步,愈发小声说道:“眼下百万大军在外,粮饷供给乃重中之重。”

“以陛下之才若想恩待百姓,自然有的是法子。”

“此刻决然不会以低价粮予以恩待。”

“而且....”

刘伯温压低嗓音,愈发低声说道:“而且朝廷低价售粮,民间粮商又当如何?”

随着刘伯温声音落下,李善长沉吟数秒,随后默默说道:“你是说.....”

“陛下打算用朝廷插手民间商贾之事?”

此话一出。

刘伯温不置可否。

而此刻二人脸上都不由显露忧色。

朝廷插手商界,在他们这些人看来乃是背国之行,也是取祸之道。

历朝历代也都从来没有过先例。

要知道!

倘若商界受制于朝廷,那朝廷想要取民之才,自然是巧立名目,行迹不容察觉。

更重要的是,一旦朝廷接管商业,必然会设置官职、安置官员督办。

而商界以得利为主,主持商界的官员或可说是躺在金山银山上,奉皇帝之命行事。

如此美差,如此肥缺,二人甚至不敢想将来会出现什么乱子。

“这....陛下应当另有打算吧!”李善长低声沉吟,半晌都不能言。

“在下愚钝,实不知陛下是何打算。”

语罢,刘伯温便也不再多言。

见他如此,李善长似是察觉出了端倪,忙看向刘伯温道:“你不会是想明日朝会.....”

“正是!”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当看到刘伯温点头的瞬间,李善长忙出声打断。

而看到詹同、高启等朝中文臣都在不远处,李善长也顾不上其他,将刘伯温拉至一旁,正色警告道:“伯温,万不可一意孤行啊!”

“陛下售卖低价粮之事提前未曾召你我前去商议,想来陛下是知你我定然不会遵旨。”

“倘若明日朝会你也出声劝阻,岂不是要当众驳陛下的面子?”

“伯温,你我为臣一世,多少次在鬼门关来回踱步。如今陛下临朝,对你我这样的老臣来说只需无错无过,便能成就后世名臣美名。”

“眼下万万不可一意孤行啊!”

纵然就处置沈三石这件事上,李善长与刘伯温御前争辩。

李善长对刘伯温也是心怀怨言。

可到底,他也不愿看到刘伯温赔上一世荣耀,后世美名,劝谏朱标,引来雷霆震怒。

“而且你方才所言,朝中官员定有相同见解之人。”

“你我年老,行将枯木,没几年时日。”

“还是方才那句话,余年只需无过无错,便是善终!”

看着李善长表情严肃,听着他再三告诫。

刘伯温心下动容的同时,笑着说道:“为官之道,在下自然不比善长兄娴熟。”

“只是为臣一世,在下不图什么后世美名,也对善终无所执念。”

“求的,不过是问心无愧,忠君体国,以报君恩!”

“这.....”

“善长兄不必再劝......”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前方售粮之处却也起了一阵骚动。

“朝廷恩惠,怎的就不能惠及小人!”

“这位将军不准小人购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人不算大明百姓?”

听到动静。

其他购粮队列的百姓,以及身后围观的众人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

面对这人的质问,众目睽睽之下的常茂表情愈发厌烦,当即斥道:“你腰挂玉佩,养的也是珠圆玉润,算什么百姓?”

“陛下圣心乃是恩济百姓,解百姓经受常年国战之苦。”

“本将看你脑满肠肥的,倒是没有受苦吧!”

“将军这话便也无理了!”听到常茂怒斥,那人不急不缓,甚至有些阴谋得逞的意思,淡淡说道:“小人天生就是肥胖,即便家中清贫,可就是喝凉水都长肉。”

“若按照将军的说法,是不是朝廷售粮的前面要放个秤砣,前来购粮的百姓都要上去幺一幺。”

“倘若超过一定斤两便不能购粮!”

“你....你敢胡搅蛮缠!”

常茂气恼之下,一手已然握住刀柄。

可就在长刀现白,即将出鞘的瞬间,蓝玉大步上前,右手一推便将已然拔出半截的长刀重新送了回去。

“舅父....”

“混账东西!”知道常茂多说多错,蓝玉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斥道:“陛下此举乃是为了恩待百姓,你个混账竟敢拔刀?”

“若伤无辜百姓,纵你已是国公之位也难逃一死!”

待蓝玉话落,原本目睹方才争辩,心中对以官欺民心有不满的百姓,此刻也不由宽心了许多。

毕竟蓝玉口口声声说着,倘若伤害无辜百姓,常茂这个国公也要陪葬。

对朱标厚待百姓之心,在场众人心中自有思量。

也是此时。

蓝玉看向方才纠缠那人,正色斥道:“陛下售以低价粮,旨在恩济百姓。若有所需,前来购粮的百姓自然不用称斤定两才能购买。”

“方才郑国公斥你也并非你有些分量,斥你乃是因你一人便要买上一千石的粮食。”

“你一家几口,能吃下这一千石的粮食!”

“这.....”

蓝玉的确要比常茂更为稳重一些。

听到蓝玉这话,那人明显慌乱了几分,不过还是强行辩解道:“小人能吃,家中人也是一样。”

“况且谁知道这低价粮日后还有没有,万一日后没有,小人今日不多买一些,日后岂不没得买?”

“还是说朝廷恩待我等百姓也要定下些条条框框,一来规定前来购粮的百姓都必须皮包骨头,二来规定每人只准购买少许?”

“那倒不是。”

知这人话中暗藏陷阱,目的便是让朱标原本的惠民之政,蒙上一层层阴霾。

蓝玉也不上当,转而幽幽说道:“朝廷半月即会放粮,日后自不许担忧。”

“将军莫怪,小人穷怕了。”

“那好!”蓝玉也不同这人争辩,只是环顾周遭百姓,朗声说道:“朝廷每半月即会放粮,然每日放粮却都有数。”

“此人要购一千石,如此必然会有其他百姓今日没法购得这低价粮。”

“朝廷自无异议,只要诸位乡亲能够答应!”

“答应个屁!”蓝玉声音落下的瞬间,排在队伍后方的一些百姓当即冲那人怒喝道:“一千石,你他娘的吃八辈子也吃不完。”

“这混账就是想把朝廷体恤咱们放出的低价粮据为己有,然后转卖给咱们。”

“王八羔子,想从爷们碗里抢食儿,还反了你了!”

说话间,众人捡起地上石块便朝那人砸去。

渐渐地,也有人冲至跟前,抬手便打。

那人原本是想挑拨在场百姓,非议朝廷放粮的恩旨,此刻却也成了过街老鼠,被周围百姓上前驱赶,打出了队伍。

“诸位乡亲,陛下仁德,爱民之心有目共睹。”

“也算给其他乡亲留些好处,还请诸位只购家中半月所需之粮即可。”

“当然,若诸位乡亲心有疑虑,担心后续无粮也可多买一些,只要其他百姓能答应就成,朝廷不做约束。”

“陛下仁德,俺们也不是吃拿不够的畜生。”一名百姓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给其他人也留些活路,朝廷恩旨没准日后粮价更低!”

“说的是,朝廷恩典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多!”

“这次买多了,放在家中只会发霉。半月后的新粮价格没准会更低呢!”

见百姓已然达成共识,蓝玉微微颔首便带着常茂朝天香阁内走去。

而目睹方才一切,一旁的李善长微微咋舌,不禁感叹道:“陛下竟能将蓝玉调教的如此明理,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是!”一旁刘伯温也跟着颔首道:“蓝玉近年来,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听到刘伯温的声音,李善长再次回过神来,忙继续劝说道:“伯温啊,明日朝会.....”

“多谢善长兄。”

不等李善长开口,刘伯温面带微笑,很是坦然道:“眼下朝堂,你我二人虽非主事最多,可文臣之中唯你我二人最受陛下器重。”

“倘若明日在下不领头谏言,怕陛下不以为意。”

“不过....”

微微一顿后,刘伯温眸光动容,冲李善长沉声开口道:“眼下圣君明朝,想来陛下不会因明日在下一时之错,斥责甚多。”

“纵然如此,在下一世得以侍奉太上定鼎开国,得以侍奉陛下如此明君,已是无憾。”

“况且有知己如善长兄,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趟!”

语罢。

看着刘伯温微微拱手,朝不远处走去的背影。

李善长心中也是为他担忧至甚。

都是黄土埋身的人了,老老实实在朝堂上站几年岗就能成就一世英名,便能得后世美名。

可偏偏刘伯温却要在此时顶撞朱标,阻扰朱标皇帝圣心。

若换做是他李善长决然不会如此。

可话说回来,他李善长虽与刘伯温有些不对付。

到底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刘伯温搭上一世清名,临终葬送。

李善长想了想,转身便朝皇宫走去。

倘若能将刘伯温明日所言事先禀告朱标,纵然朱标闻言会斥责自己一番,可毕竟不是在朝廷上驳朱标的面子。

想来朱标念在自己乃是国朝老臣,也不会过多斥责。

如此,明日刘伯温再行谏言,朱标也不至于太过震怒。

思绪至此。

李善长脚步愈发坚定,同时却也不禁笑出了声。

自己前半生和刘伯温较劲了近二十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要为了刘伯温,自找麻烦。

想来也是好笑,他们两个终究成不了挚友,可终究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对方往火坑里跳。

宫门前。

当听到宫人说朱标忙于政事,不准他见。

李善长立时错愕问道:“本官求见陛下,乃是有要事,烦请再去通禀!”

见李善长眸光犀利,语气中也带着斥责之意。

那黄门只得再去禀报。

不多时。

朱标随身太监刘保儿径直朝宫门走来。

“见过韩国公。”

“可是陛下召见微臣?”

看着一脸急切的李善长,刘保儿微微摇头,温声说道:“韩国公见谅,陛下前些日子奔波回京,一路辛劳却未曾歇息。”

“刚一回来便是处理政务,两夜没有合眼。”

“眼下怕是不能召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