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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冠军没有理会后面叫他的杨大婶,径自回到自己家,一到家里就开始破口大骂,先是骂招娣没用,连个男人都管不住,杨刚那孩子那么老实她都没办法让别人给抢走了,她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煮熟的鸭子到她嘴边都能让人给夹走,怎么那么窝囊,我赖冠军怎么会有那么窝囊的女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辈子我们赖家算是完了。“他越说越来劲,边走边将院子里放着的农具踢倒,看见院子里跑的公鸡也赶紧上前踢一脚,在外面找柴火准备做饭的何腊梅一回来就发现院子里狼狈的一面,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家里进贼了是不是?“

哼,我倒希望是进贼呢,可惜不是,一听见何腊梅回来了,赖冠军更生气了,他一直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这辈子才过的这样窝囊,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羞辱,要不是因为她没给自己生一个带把的,自己还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于是转过身就想把何腊梅打一顿,他经常这样,每当心情不好就会打何腊梅,俩人都习惯了,可这次他一转身就看见何腊梅抱着一捆柴火,他 刚挥起拳头却发现没地方下手,只能哼”一声,回了屋子。

自始至终何腊梅都不知道今天谁又得罪他了,今天恐怕又要挨打了,这几年刚好一点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动手,现在至少还会忍,可就今天这种情况来看,估计也忍不了多久。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可没有惹他,半天也没见面,也不知道又去哪家串门了,自己又没出去。

想到这里,何腊梅抱着柴火进了厨房,她必须的得尽快把饭做好,一旦过了饭点,就算不是自己的错,赖冠军也会怪罪在自己头上,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挨打。

心里一边寻思手上边麻利的行动起来,五六月北方的农户家,每天的饭食都很简单,早餐基本上是馒头就咸菜,顶多配一碗洋芋疙瘩汤,还有的人为了干活早上甚至不吃饭,早上早早起床先干一阵活,中午再回来吃午饭,也有喝白开水就馍的,当然也有享受生活早上蒸鸡蛋,吃饱了再去干活的。

至于中午这顿可就算是一天当中最重要的饭食了,手擀面配上酸爽的浆水可谓是提神醒脑。

一顿浆水面是少不了的,浆水是这边的特色,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而这个玩意又非常百搭,早上吃疙瘩汤要放酸菜,中午吃浆水面要放浆水,而酸菜就泡在降水里面,没有酸菜了重新做酸菜,没有浆水了重新头降水,一年四季不可或缺。

而招娣家则是最普通的一种,今天因为商量好了要去收割油菜,所以早上走的早,俩人吃了点馍就去地里干活了,临近中午的时候,赖冠军先回来的,他总是这样,干农活喜欢偷奸耍滑,这些年还不是何腊梅早出晚归的照看着农田,以赖冠军的行事作风土地估计早荒废了。

今天早上明明是一起出的门,才逛了一会就找不到人了,何腊梅以为在那个土堆后面上厕所呢,结果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人,她就知道赖冠军肯定觉得天气热早早就回家了,可眼看着油菜熟的都要掉在地上了,自己再不收拾,今年的油肯定不够吃,所以自己一个人盯着炎热将一大半油菜花割下来捆好,然后再没两捆立起来形成一个三角形,这样有利于油菜花晒干,蒸发掉对于的水份,到时候收拾起来也方便。

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赶,她得赶着时间做饭,路上遇见打招呼的邻居也是随便应付几句。

好在就两个人的饭,做起来也快,三两下活好面,然后就开始炒臊子,切了一个土豆,一个胡萝卜,一牙包包菜,这就是齐活了,起锅烧油,先放一把蒜苗,然后再一次放入土豆丁,胡萝卜丁这些,放一些盐,炒菜王,倒一碗开水等着水烧开,臊子就算炒好了。

然后再去浆水缸里舀一碗浆水,等臊子烧开以后将臊子盛出来然后再将蒜与浆水一起炒一下,等浆水烧开,浆水面的准备工作就算做完了。

然后再烧一锅下面用的水,趁着这个空隙再将醒好的面擀开,切成面条,浆水面就算完成了。

用了一个小时,何腊梅将饭菜就做好了,因为要是在农村,所以大家吃饭都要用柴火烧锅,所以一个人做起来就有些慢,好在他俩都习惯了。

盛好饭就端到上房屋去,看了一眼赖冠军,对方正在喝着罐罐茶(北方部分地区的一种喝茶习惯,将生茶放在容器里熬煮,再配以冰糖,桂圆等物慢慢熬制而成),看眼神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但何腊梅还是不敢多问,她先是将饭菜端到对方面前,然后在找到油泼辣子和盐都放在赖冠军眼前,自己才在一旁坐下来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赖冠军的一碗也吃完了,何腊梅又给对方下了一碗,这时赖冠军中午说话了,杨刚和招娣那事算是完了,杨家那个混沌玩意尽然背着我们又找了一个女娃,而且还有孩子了。

赖冠军猛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开口。

“啊,你说啥!”何腊梅听得有点懵,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赖冠军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立马放下手中的饭,找手机给招娣拨打电话。

好在这时候的招娣正在吃饭,她在楼下酒店打了一份冒菜,还要了一个白吉饼,刚坐在床上吃饭,接起电话一看是妈妈,不用想就知道找她什么事,无非是问她和杨刚呗。

招娣不慌不忙的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招娣,你爸说的都是真的!”

“妈,你说的我和杨刚对吧,不错,都是真的,他现在有女朋友,而且可能已经怀孕了。”招娣坦然回答。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啊,”何腊梅气急败坏的指责招娣。

“我说了也没用啊,杨刚又不是我对象,他想谈对象是他的自由啊,我无权干涉的,而且我想着这是杨刚的私事,让他自己说好一点,可现在你们问我了我也就告诉你们了,没事妈,咱们以后再找好的就不行了?”本来何腊梅是要安慰招娣的没想到招娣反而反过来安慰她。

“傻孩子,怎么能没事呢?你这是受欺负了啊!”说着何腊梅就要哭出来。

“妈,没有,你这说哪里的话啊,谁欺负我了,我和杨刚一没定亲,二没约定,只是觉得互相了解一下而已,算不上欺负。”招娣安慰道。

“可是,你们都见过父母了,杨刚也愿意,现在发生这种事,你以后可咋办啊!”何腊梅还是觉得招娣受欺负了,一个女孩子名声有多重要,同样作为女人他怎么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又是什么家庭啊,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杨刚怎么能那样对待你呢?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指责起杨刚来,“他杨刚要不是你带他出去,说不定到现在都还在家里给人家放羊呢,要不是你,别说结婚了,连认识女人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是个打光棍的,现在倒好,一出去就暴露本性,原来平日里的老实巴交都是装出来的啊,亏我还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平日里没少照顾他,敢情是这么个白眼狼......

“哎呀,行了你,有完没完了,啊事情 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孩子就算是个混蛋也好,混账也罢,也许他就是和我们赖家没缘分,招娣,你今天休息是吧,你给我们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看着没完没了的何腊梅,赖冠军终于忍耐不住打断了对方的歇斯底里,这一次他出奇的冷静,虽然刚开始他是很生气,甚至想打何腊梅,但就在刚刚他突然就相通了,所以才没有打何腊梅,只是呵斥了一声,然后问起招娣来。

赖冠军的改变让招娣和她妈都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他一出声倒是把一旁连说带哭的何腊梅给制止住了。

“问你话呢,怎么半天不回答。”赖冠军看招娣半天不理他,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音,看来爸爸还是那样,脾气一点没改呢,看来刚才是自己过于理想化了?

招娣听着电话那头的赖冠军心想这才是自己熟悉的爸爸,见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招娣这才详细说道“我和杨刚一来沪市,就帮他找工作了,然后第一天出去在中介公司哪里就知道了我们单位也在招人,第二天我上版就的时候就带他去面试了,后来等了几天面试通过这期间就住在离我宿舍不远的宾馆里。。

那段时间我正好在上夜班,白天要睡觉,晚上要上班,所以平时也不怎么联系,后来他说自己面试通过了,过几天就去参加培训完了就可以入职了,然后我趁着下班的时间陪他去买了床单被套这些生活用品,然后他也就搬到了男生宿舍。

期间他参加培训,我照常上班,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李倩雯的,应该是培训完分班以后吧,他被分到我的对班,我上班他下班,大概一周的时间,然后就确定关系了。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杨刚也没说,偶尔还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自己的情况什么的,直到有一次我们几个班在一起开月会,然后我就看见他和那姑娘坐在一起,他也看见我了,于是在开完月会以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我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说什么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家什么的。

上周又给我打电话借钱,说那姑娘可能怀孕了,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工资都给家里了,所以手上没有积蓄。

我是觉得没什么,现在社会,恋爱自由嘛!招娣说完还不忘自嘲一番,但电话那头的俩人可没她这么开心。

两位老人越听脸越黑,才一周啊,杨刚就和别的姑娘好上了,这是什么道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杨刚吗?明明走的时候还那么喜欢招娣,他们只怕招娣看不上他,没想到,他先甩了招娣,这个世界怎么了,一个人变化真有这么快吗?

赖冠军听着招娣的话,边听边思考,而何腊梅只是一个劲的哭,她觉得招娣的命怎么那么苦,先是张永强,男方虽然喜欢她,但奈何有个多事的婆婆,然后又是杨刚,明明一开始也很喜欢她的,怎么说变就变,她的招娣命怎么那么哭啊!她越想越伤心,招娣听见她妈妈又在电话那头哭,忍不住安慰。

“妈,我没事,自从一开始我就没看上杨刚,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只不过你们硬是让我和他相处,催着我赶快结婚,所以我才答应试一试的,而且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还觉得我应该感谢那个姑娘,本来让我面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就挺为难我的,但你们喜欢杨刚,很看着他,所以就算我难受也只能忍着,因此正愁没理由给你们说明白呢,谁知这时候李倩雯出现了,刚好给我找了一个和杨刚撇清关系的理由,对我来说是好事呢?”

“真的!”何腊梅听招娣这样说,立马关心的问。

“真的,这还有假。”招娣补充道。

“其实,我们对他也不是很满意,不过是看他可怜,一直在你杨叔家做苦力,平时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独留他一个人,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正好你杨叔提了一嘴,我就想着先试试,也不知道是你杨叔给教的还是那孩子真的愿意,反正从那以后就经常来找我说话。

我看他人也老实,没什么坏心眼,又不缺力气,他父母家世我们又都熟悉,这才有让他和你过日子的打算,现在看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还真是那句老话“人心隔肚皮啊。

以后,你的事我们也不管了,你想什么时候结婚都行,入不入赘不重要,断子绝孙又如何呢,这辈子就当是我来赎罪了吧!杨刚那孩子也算让我长记性了”。

赖冠军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也不管招娣是真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他这次算是想明白了,不管是家世显赫的张永强还是贫穷一点的杨刚,为什么都不愿意和招娣在一起,可能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招娣的家拖累了她。

当初还不是自己一口咬定,张永强必须入赘到他们赖家,张永强的母亲也不会那么决绝的让两个孩子分手,现在再看杨刚,没出去的时候,觉得招娣很好,出去一看才发现,满大街的招娣,还不用自己当上门女婿,想和那个姑娘好,就和那个姑娘好,不像招娣要当她们家上门女婿不说,还要吃苦种地,这么一想,赖冠军也觉得杨刚没错。

所以,赖冠军才有了上面的对话,他这次总算明白了招娣的不容易,也许不是自己反对,招娣现在就是个大学生,到时候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啊,不像现在,只能在电子厂打转,唉,说什么还是自己误了招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