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想好名字了吗?”
许惑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对方将来要与自己分离,那么肯定要有自己的姓名才好。
总不能也叫许惑吧。
“.....还没有......”
识海之中,另一个意识的声音带着些怯意,似乎是对于这件事十分慎重。
许惑想了想,回想着那导致对方出现的机缘,想着那一日与赤竭在苍白巨塔之巅相对而立时,那脚下密密麻麻的苍白尸身。
改变自己一生,并让另一个意识得以化生的变故,便是这苍邪之咒。
“不如,就叫许苍吧。”
许苍!
这只是许惑的一个小小的建议,但对于这天地之间,却是就此不同!
非人非鬼,非神非魔。
不踏仙路,不在五行。
他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生灵。
识海之中,一股感动的情绪突然出现。
“......许苍......这......是我的名字?”
另一个意识的声音颤抖,似乎快要哭出声来。
许惑听了,开怀一笑。
“你要是喜欢,便用它吧,如果不喜欢,就再想想。”
识海之中沉默了几息,随后,一阵欣喜的笑声,响彻整个意识空间。
“......从今日起......我便是许苍......”
也许这个世间,只有许惑能理解他的兴奋。
毕竟曾经的许苍,一度以为自己才是许惑,却最终失去了深信不疑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意外诞生的诡异存在。
无论是身前身后,尽是迷茫,只能跟随许惑的行动随波逐流。
而今,拥有了新的姓名,似乎也象征着,他将拥有新的未来。
“等将来。”
这时,许惑突然叹息一声,声音温和。
“等将来,你我成功分离开,便结为兄弟吧。”
“然后,等见了娘,让她认你做儿子!”
许苍又哭了,不过这一次,那幽幽的哭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对未来的希冀。
最终,由于他无法自行平息自己的情绪,便拜托许惑念诵了【清心经】,进入了短暂的沉眠。
许惑身后突兀生出的手臂,也缓缓收回了体内,消失无踪。
接下来,他开始专心赶路,不再分心。
当嶙峋的怪石连成一片,化作奇诡的山谷时,许惑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众多剑修,开始兴奋起来。
“许兄,咱们到了!哈哈,可算是到家了!”
任剑来到许惑的身边,开始给许惑介绍起天竭谷的奇异风貌。
从他的口气中,许惑能听出浓重的骄傲意味。
似乎身为青沧剑门的门人,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十足荣耀的事。
许惑并不反感他的话,毕竟相识已不算短,对方那敞亮随意的个性,他十分清楚。
于是只是点头听着对方的滔滔不绝,成全他吐露心声的欲望。
可是,相比起任剑,阿茨却是沉默许多。
她的脸上,出现了化不开的悲伤。
这一次,浮商城驻地中,四重境界之下的弟子,死伤殆尽。
只剩下了当初拼死与众多血袍人战斗的八位剑宗,以及一路默默跟随的,背着受伤老者的汉子。
阿茨转头望去,只见那位师弟本就冷峻的表情,更是多了一些森寒的意味,握着长剑的手,也由于过于用力,而泛起白色。
“唉......”
她不忍再看,只能叹息一声,可突然又想起了任宏宇,心头顿时阵阵酸楚。
曾经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算是个自己蠢死的草包,也很难瞬间抹去。
尤其是想到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那画面就好像一根钢针,深深刺在她的心中。
这些,都还只是阿茨自己心中难过的坎。
现实的麻烦,可能更多。
任宏宇能够年纪轻轻便成为分舵的堂主,除了他天赋不错之外,更是由于其背后的势力。
其师尊和父母,都是门内地位不低的长老。
他就这么死了,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迁怒于自己,阿茨心中惴惴不安。
她忍不住看了眼任剑,不由得心生羡慕。
他不仅天赋不俗,背景也更加深厚,说不定会成为将来的少门主。
想到这些,阿茨的心中又是一苦,作为一个孤儿,拼尽了全力在青沧剑门中求生,达到了如今的境界,却永远不会得到门内真正的重用。
因为她不姓任。
她忍不住轻叹,随后将情绪尽数压制,眼神也恢复了冷静。
阿茨的情绪,众多剑修和任剑都没有发现,可三心二意应对任剑涛涛不觉的许惑,却是看得分明。
毕竟将要前往一个陌生的强大势力,许惑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观察着场中每一个人的表情。
说实在的,现在的许惑,并不太想去那青沧剑门。
毕竟自己身上的秘密和宝物实在太多,若是被某些大佬发现,怕是不妙。
虽然剑修大多数性格磊落,但许惑并不想用自己的安全去赌。
此时的他,正观察四周的环境,待到将任剑送到家门口,便原路离开,自行前往那千重关。
至于曾经约定的答谢,由任剑的父亲种下剑气护身,许惑已经不太想要了。
一行人继续急速穿行,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高耸的山崖,崖中好像被一剑劈成两段,形成了一道宽三丈的缝隙。
缝隙之上的岩壁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正是“青沧剑门”。
就在几人距离那缝隙还有三十丈的时候,一堆持剑的身影从门内涌出。
任剑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述,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
阿茨和其他剑修,则是面色肃穆。
许惑,却皱起了眉头。
“止步!”
从门内的众多剑修中,一个小胡子面色凝重,缓缓上前,伸出手掌,示意众人停步。
“罗叔!是我啊!”
任剑看见来人,却是跳了起来,不停挥手。
“剑小公子?”
那被称为罗叔的小胡子,似是没想到任剑也在一众来者中,先是一愣,而后连忙招手,示意他过去。
“阿茨姑娘,你没告诉他们,任剑也与我等一道?”
许惑走到阿茨身边,皱眉问道。
“唉......”
阿茨一声轻叹。
“与我通讯的,是任宏宇的师尊,当初我刚说出任宏宇的死讯,对面就切断了联络,我没来得及说任剑的事。”
许惑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似乎那任宏宇的死,会引起一些风波......
“罗叔!阿茨师叔与我们一同回来的,你放行便是!”
任剑没有过去,只是大声呼叫。
可对面的罗叔,却不为所动,只见他转头看向了一名年轻弟子,说了什么,那名弟子便匆匆而去,才十几息时间,便有一男一女从谷中冲出,直奔任剑而来。
“爹!娘!”
见了来人,任剑立刻冲上前去。
“剑儿!”
那妇人一把就将他抱在怀中,哭得稀里哗啦。
而一旁男子的眼中也尽是慈爱,可脸上却是冰寒之色。
“对了,爹,那位许......”
刚被母亲松开的任剑,立刻就要和双亲说出许惑的事,可一旁的男子却是挥手在他的眉心一点,任剑直接便翻了白眼,昏了过去。
“这臭小子,心神衰弱成这样,还是先让他休息罢,免得伤了神魂。”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而后理也不理场中的众人,转身便带着任剑飞掠回谷。
似是对这对夫妇的行为见怪不怪,场中除了许惑,众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也罢,就这样分别也好,将来有缘再见。”
许惑心中这样想着,便打算直接离开。
但此时,他却敏锐地发现,身边的阿茨已经握紧了拳头。
“阿茨,你最好说清楚,怎么就你们几个回来了?我分舵的弟子何在?”
小胡子突然开口,声音再没有和任剑交谈时的温和。
“还有!”
这时,人群缓缓走出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面色阴沉如水。
“你最好说清楚,我宇儿怎么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