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坐在一处枯白断崖上的厄伍伊什咬断了手中沾满碎肉的肋骨,坚固到足以字面意思上斩钉截铁的满口尖牙毫无压力的将骨头碾为碎块,把碎裂的骨片咽入肚中。
远远传来的浊风像是垂死之人的呼吸,无力且肮脏。地面上,已经化作一摊摊猩红地毯的怪鸟发散出死亡的恶臭。
二者交织着,喷吐出属于地狱的气息。
伊什举起了一个从怪鸟主体延伸出类似于翅膀,但没有关节,更像是飞机机翼的部分,一口咬下。
垂死的怪鸟身体微颤,再次感受到了痛苦。厄伍伊什饶有兴致地松开了它在伤口冒出灼热白烟的翅膀,期待着,一种消失许久,会令自己感到兴奋的事物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怪鸟挣扎着,以某种伊什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浮空,它歪歪斜斜的爬升着,向着他的脚下,断崖下,因为腐烂不完全而像是洋葱般一层层剥落的血肉飞去。
厄伍伊什挺起了身子,让自己半搭在碎裂颅骨之上的臀部滞空,让双足如同鹰隼的利爪般踩踏到怪鸟双翼之上,硬生生将它从近乎百米的高空上跌落。
砰!——,那对于人类而言已经称得上棘手的牢固甲壳在他恐怖的体重下被轻易粉碎。
特地避开主体的伊什从脚下粘而不断的鲜红组织里走出,非常温柔地踹开了残缺的怪鸟,用期待的眼神鼓励着,似乎已经就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自己期望的怪鸟。
“...”
风沙卷起碎石,污秽的云彩流动着,像是流动的泥浆。战场..不,屠宰场上各色躯体,内脏,不再水润,像是被大地汲取了精华。
他包含期待的眼神随着不再冒出白烟的尸体而冷却。
厄伍伊什将自己的失望化作了实际上的行动,与日常一样,和其他的食物一样,没有过多波动的撕碎了它,将其吃入肚中。
挑选它的缘由不是因为一些阴暗的情感,只是在如此长时间的等待中只剩下它还算是新鲜。
碎壳与肉沫从嘴边滑落,就像他没有意义的时间。
伊什停下了自己形同野兽的茹毛饮血,毫无征兆的,被曾经记忆中的美好,被自己过“深”的思维所打倒,了无生趣的仰躺在自己所制造的炼狱之中。
他躺着尸山血海上,注视着风起云涌,静静的感受着世界的呼吸..
...
“嘿..嘿!呲呲,醒醒,醒醒,伊什,伊什——”
这是什么?晨曦的暖光吗?
在睡梦边缘中迷路的厄伍伊什在心中对这个温和的声音产生了疑惑,他迷糊的睁开双眼,看见了那似乎永远充满活力的橙红双眼,摆动的亚麻色编发,以及从未出现过在这张美艳脸庞上的紧张与担忧。
这让他清醒了过来,眼神中闪烁着令莱雅娜陌生的目光。
“怎么了?”
“外面出现了怪物,而且..你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厄伍伊什没有废话,抓住了她指节分明,点缀着些许伤痕的白嫩手掌,借力起身。
莱雅娜注意到了伊什的视线,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心中已经被他人问过自己许多次的问题:“我的另一个身份可是艺术家哎,老茧太厚了可是会影响手感的。”
“..我心里没有想这个。”他撇开视线,步伐急促的迈向尽头的阶梯。
脚下木板吱吱呀呀的声音早已铭刻进伊什记忆,他加快步伐,快速的跨越了这恼人的楼梯。
当厄伍伊什踏上了酒馆似乎都被酒精浸润的地板,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正在被捆上绷带的妮丽姬以及正在为她包扎的艾蒂卡。
酒馆的老板娘靠在椅背,闭眼无视着身旁超龄少女的念叨,不算大的音量在日常中本应该被外界街道上的嘈杂所掩盖,可异样地寂静却得以让伊什能够倾听到她完整的话语。
“鲁莽,草率,冒失,粗心,我真的难以想象你这个人类的外表之下为什么像是蕴含了野猪的灵魂一般轻率,哪怕不知道常识只要是稍微动一动脑子都能清楚在这种台风过后怎么可能会突然飘来这么大的迷雾,你以后出去要是碰见其他血族就干脆让他们吸干吧,千万别提出我的名字让我丢脸。”
“嗷..”妮丽姬因为灰发少女突然增大的手劲而小声的痛呼一声。
“哼。”艾蒂卡冷哼着,系紧了蝴蝶结,她扭头看向伊什,冷言冷语的问到:“外面的雾气是不是你又搞了什么鬼?”
雾?厄伍伊什不明所以的看向窗外,却发现那些窗户早已经被木板封上,并刻画上了几道神秘的铭文。
他走近窗台,透过木板的缝隙观察到了外界像是沙尘般但又没有多少流动的暗黄迷雾。
本能的颤栗从脊背滑过,伊什能预感到,某种不该出现的事物来到了现世。
厄伍伊什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一切感到陌生,他的记忆也在告诉理智他对此毫无信息,可没由来的恐惧打断了伊什对内的探究,迫使其转而深入了在黑油里混杂了无数记忆的直觉中。
呲呲——
电器的扰动声从伊什怀中的水晶响起。
“——他们来到了——”拉芬受到干扰声音有些模糊,但还能推测出具体的语句。
“——消失了,可还有东西——他们”
“——甲,盔甲,盔甲,消失了,消失了。”
之后他就一直重复着以上的话语以保证厄伍伊什没有错漏掉关键的信息,直到信号彻底化作电流的嘶鸣才被中止。
“他坏掉了吗?这样说话说真的有些渗人..”莱雅娜抓着胳膊,表现着不安。
“你想干什么,不准出去!给我待在这。”艾蒂卡怒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的伊什,扯住他的后领,通过自己的巨力强行把他留在酒馆。
“不准出去!你要是罪魁祸首的话出去了我还怎么找得到你。”
“这些不是我做的,放开我。”
“那也不行,给我待在这。”
莱雅娜站在了妮丽姬的身旁,低声的将自己的腹诽说出:“唔..或许她应该和隔壁的内戈薇森太太学习下语言的技巧,又或者像冬天的雪鸡一样直白些展露自己的内心..。”
“她这幅变扭又死要面子的姿态和我老妈几乎都没有区别..总是这样。还有明明我才是她的救命恩人为什么老是要被她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