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无比限制视野的枯黄迷雾仍旧环绕在这座名为诺桑皮纳的城镇之中。
“大..大人?”
不断驱使着怪物去探明危险的厄伍伊什断开了部分感知,让自己拥有充足的注意力来分辨话语。
只见顶着一头彩虹发色的洛卡流露出像他叔叔一样的掐媚神情,伸手指了指后方。
“我的叔叔,和那个头盔男还有那位亚麻色头发的女士好像不见了..”
“哦?”
葛雅芙琳有些惊奇的望向伊什的后方,向雾中飞去,然而很快就抵达极限距离的她除满是尘土的街道以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们消失了,就和我的死亡一样突然。”
“什么?”妮丽姬诧异的左右转头,明黄的双目中满满都是疑惑与惊慌,对于担忧朋友死去的惊慌。
“...”
领口处的沉默让伊什知晓了就连艾蒂卡也在不经意间一齐消失了,他看向雾中,呼唤着拉芬的名字,然而等待许久过后的回应却也只有微风。
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望向队伍,老妈子,杀马特,二次元..现在队伍里算上自己也就只有四人。
怪物们的搜索没有找到任何痕迹,这也让伊什意识到了这并非是单纯的走丢。
厄伍伊什合上双眼,感受着内心中的疲惫,默然不语。
“继续走吧,前方的路口就是教堂。”
妮丽姬对他这段淡漠的话语而感到不满。她皱起眉头,哪怕是在这种诡异到足以令常人恐慌的情况下也未漏怯态。
她站立不动,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不快:“现在回过头去找他们又耽误不了什么,去教堂也只是给别人留下路标罢了,而且会不会有人看见都不一定。”
“他们不在后面。”
与其说冷漠不如说是没有精力调动起情绪的厄伍伊什无力地说到。然而就是这种少有起伏的音调反而令她更加恼火。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次发问之时,早有预料的厄伍伊什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相信我。”
见到厄伍伊什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求着自己,如同恶龙般暴躁的妮丽姬也只好暂时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烦闷,但在她的周边却也开始散发出“不准靠近我!”的危险氛围。
洛卡和玛伊西特对视着,默默朝伊什靠近了几分,稍稍远离了这个火龙般的女人。
砰——,然而玛伊西特过于在意她的距离,反而忘却了伊什原本的位置。
“怎么不走了?”一直抱着胸的妮丽姬对停止的伊什不爽的问到。
他让开了几步,让这拥有温婉蓝发却一副火爆性格的女子看见自己所发现的景象。
一只绝对会令她永生难忘的巨手此刻正静静地蜷缩在被它压垮的废墟之中,没有一丝生气。
厄伍伊什全然没有畏惧的从它身旁走过,带领着三人在迷雾狭小的视野里窥视到这只巨手的部分。
一只带着脑袋的手,或者带着手的脑袋。
它拥有着一颗半圆形的脑壳,如同肿瘤般生长在手背之上,无数只了无生趣的,与死鱼没有区别地眼睛生长在指甲之下,布满了灰暗的色调。
“...这个东西就是打烂我祖业的巨人?”
难以置信的妮丽姬带着队伍对巨手绕了一圈,成功获取到了它的死因。
在手掌的掌心位置长有着一个可以开裂的孔洞,在那里,半截还未收回的粉红胃部正软趴趴的洒落在地上,到处都是破开的木刺以及从破口中溢出的石块。
而它们无异例外的都沾满了散发酸臭气味的透明粘液。
“噫额..这是什么东西...”洛卡龇牙咧嘴的嫌弃着,揉着脖子搓着胳膊,就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摩擦掉一样。
而嗅觉敏锐的玛伊西特面色也有些为难,但连下水道都钻过的他还不至于会吐。
大仇得报的妮丽姬身上那股择人而噬的滔天怨气总算是消散了些许。她叹息着,向伊什说到。
“赶快走吧,他们还在等着我们找呢。”
厄伍伊什在周围留下标记,给后来者指明了方向。
可当他抬头之时,那视线的余光却扫到了巨掌上的一个疤痕,像是被利刃硬生生剐去一部分血肉的凹陷疤痕。
“你好像很好吃?”
他猛然扭头,尖细的话语就好像泡沫般在耳中转瞬即逝,但又真实存在。
隐藏在雾气中的噩梦野兽们在主导的意识下开始暴走,它们就如同使用了某种违禁品一般开始以正常的两倍甚至三倍的速度开始跑动。
放弃了留下标识行动的它们搜寻着一切能够活动的物体,让不安的脚步声遍布浓雾。
丝毫不知自己催生了多少恐惧的厄伍伊什面色阴沉。他迈开明显加快的步伐,推开了已经堆满了各种物资的教堂大门。
为之惊叹的众人赫然不知,这些储备的来源是一个个噩梦怪物宛若工蚁般一点点收集而来,而不是那些跪倒在地,感谢着神恩的神职人员通过向神明祈祷要饭要过来的。
一路强撑的厄伍伊什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一座长椅,坐在上方,尽可能着恢复自己的状态。
刚刚还在跪地祈祷的神父见到这群新来的避难者后连忙热情地将他们请入堂内,并给分发了几碗滚烫的西红柿汤,让他们安心的在此休息。
伊什自然也没有例外,尽管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也没有一点礼貌...但那年迈的修女却也还是带着她慈祥的笑容将食物递上。
“放在旁边,我有病,不要靠近我。”
厄伍伊什用敷衍驱赶着这热心的年迈修女,在告诉了她几次自己不需要照顾后还是被强行盖上了一层被褥。
但随着他冰冷的体温开始随着室温上升后,伊什终于觉察到了一个他如今最不想得到的一个好消息。
自己要活过来了。
温暖激活了麻木的神经,浑身上下开始传出了酥麻的痛感。厄伍伊什大瞪着双眼,意识中异质的情感伙同肉体中久违的感受,不停冲刷着他理性匆忙堆起的堤坝。
这个过程似乎没有尽头,伊什只能不断的忍受与适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