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浑身上下的疼痛,以及脑部久久不散的疼痛与眩晕中,厄伍伊什醒来了。
淤泥与死水的臭气混杂着火焰与烈酒的刺鼻气味,冲入鼻腔。
这是无梦的一觉。
在记忆中,自己正在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洛卡以及那个寡言的金发男从那处危险的战场拖走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受损的大脑让思维缓慢...
试图通过眨眼回复视觉的伊什能听见外界爆炸声,而狭隘的视角里也只能看见没有颜色的,似乎附着着什么东西的砖块,地板,墙面,以及自己身下这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布料。
“哟,巫师大人,醒了吗。”
卡洛德在伊什的感知范围外打着招呼,缓缓走近。
“巫师大人,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
厄伍伊什捂住脑袋,触碰到了缠绕在自己脸上的绷带,他从这以目前条件来说已经是精心布置的床铺上坐起,忍受着如同海中孤舟般的莫名摇晃感。
“拉芬。”
他呼唤着自己的同伴,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脑中的眩晕感更加强烈了...厄伍伊什没有预兆的呕吐,将自己唯一的安睡处污染。
...
厄伍伊什又一次的清醒了过来,或者说,他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沉沉睡去,只是在疼痛中昏沉,失去了时间观念。
床铺上的污秽消失不见,而在他的身旁也出现了一位负责看护自己的卫兵。
瑞德听见了布料的摩擦声,转头望去,看上去是随时准备着把手中的麻袋套在伊什的嘴上。
“...。”
伊什把侧卧换成了正躺,将手背贴到了仿佛还能感受到灼热的双目之上,感受着皮肤的冰冷。
时断时续的爆炸声贴合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在它跳动之时化作无形的巨锤,打压着胆敢妄自行动的生命。
不畅的跃动带来了沉重的窒息感。
“酒。”
厄伍伊什张开干裂的嘴唇,吐出了让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沙哑嗓音。
“...?”瑞德明确的听见了这句话语,望向了卡洛德,征求他的意见。
“怎么了?”
正在处理洛卡伤口的卡洛德没有他这么敏锐的感官,不清楚伊什讲了什么。
“他要酒。”
瑞德看了一眼龇牙咧嘴但还是强撑着没有发出痛呼的洛卡,十分难得的发出了疑问:“要给他吗?”
卡洛德注视着面色苍白的伊什,沉吟片刻。
“他要就给吧,我们还能再找。”
他丢来了一瓶烈酒,瑞德稳当的抓住了瓶口,替厄伍伊什打开了瓶口,递给了连确认都不需要就直接抓到酒瓶的他。
“动点脑,扶他起来。”卡洛德使唤着傻站着的玛伊西特,让他别再无所事事。
“喔!”
狼耳青年挠着后颈,小心翼翼的托起伊什的后背,看着他就像是老酒鬼一样抬头饮入酒液。
随后,没有出乎他人意料的,厄伍伊什剧烈的咳嗽着,十分浪费地撒了满身的酒液。他压抑住自己呕吐的冲动,在缓了些许过后直接将剩下的小半瓶灌入了肚中。
眩晕感更强了..但酒精的麻痹让他产生了自己好了很多的错觉,也让他变得亢奋,而非困倦。
“把我带出去..带到一个空旷点的地方。”
“外面很危险。”
瑞德看了一眼还在落灰的井盖,以事实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砰..一块碎砖在伊什的身旁落下,而他周围,就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一样,一点点的消失在虚无中
瑞德迅速从已经落空的脚下抽离,正在被伊什分解的墙面同样以事实告知着就算他们不出去也很危险。
在稍稍准备过后,卡洛德一马当先,率先上了梯子,悄悄推开井盖,小心翼翼地探寻着周围的情况。
在确认安全后他打了个手势,撑手,抬腿,踏地,干脆利落的回到了地面。
洛卡和玛伊西特紧随其后,带着捆绑着伊什的绳子爬回了地面。
在确认完绳结没有问题后,瑞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厄伍伊什,确认他不像是会中途失去意识的精神劲后以单手开始了攀爬。
哒..哒..哒,承载着另一人体重的瑞德平稳地上升着,哪怕有另一只手在背后扛着伊什,那剩余的另一只手在其强大的核心力量下也没有显得匆忙。
而抱住瑞德脖子的厄伍伊什在半途突然叫停了他的爬升,呼吸中带着些许酒气的他伸出手,以一个伤员的力量用力掰扯着瑞德下一个抓握的铁杆,把它不算困难的扯下。
最后,在安全绳仅提供了些许的助力而不是发挥其原本作用的可惜情况下,最后的两人抵达了地表。
轰——
一台失去了移动能力的机体砸毁了房屋,尽管它自身因此的损坏并不算大,但这激烈的碰撞也使得屋内的易燃易爆物产生了爆炸,在众人的眼前升起了并不绚丽的烟火。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的厄伍伊什却感受到了双目的刺痛,他有些迟钝的思维在反应了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双目其实并未完全损坏。
他要来了绷带与布条,卷绕着,将自己的双目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