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讥笑一声,不等师爷说话,他又说道:“没时间了,今夜便安排这些人出城,从中午开始不要给他们吃饭,将那些东西放入水中,给他们饮用,记住,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师爷一惊,脱口而出:“出城?”
周威点了点头:“也不枉费这么多年为肃亲王办事,幸好当年那些事情我都有参与,如今做起来倒是方便许多,不是说晏城的军队所向披靡吗?我倒是要看看生病了的士兵如何打仗?”
师爷迟疑问道:“大人,此事会不会太损阴德?”
周威怒瞪他一眼,面色一沉:“阴德?你别忘了,原来的边城是什么样的,是我让他们吃饱穿暖的,若不是我,那些乞丐早就饿死了,如今便是他们报答我的时候,你跟我讲阴德,如今外面的人虎视眈眈,西域的大军突然撤退,我若是不狠,死的便是我们!”
师爷见他生气,连忙道:“小人不敢,小人知错,这就马上去做!”
当天夜里,边城城门开了个小口子,一群穿着得体,但饥肠辘辘的百姓被人从边城放了出来,他们无处可去,只得朝着驻扎在城外的军营而去。
周威虽然不知道摄政王为何要撤军,但他知道自己如今只能靠自己,他不能再坐以待毙,若是让司徒晋搬来救兵,那他怕是只能困死在这城中。
可他不甘心,自己筹谋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投降,还好,他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这日,周威正在府中带着孩子玩,师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示意文娘带着孩子退下:“情况如何?”
师爷递过一个小小的纸条:“一切如大人所料,如今城外早已焦头烂额,那些士兵都染了病,如今哪里有能力攻城。”说着,他神秘一笑:“大人,咱们的时机到了!”
周威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得意一笑:“好好,不错,通知下去,今夜子时,咱们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将士们记得戴上面巾,别染上病!”
“是!”师爷早就等着这句话,当即大声答应。
因为那日周威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周威在百姓心中的形象,百姓不敢再出门,入夜之后,整个边城除了城楼处点着火光,整个边城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子时刚过,紧闭多日的城门悄无声息被打开,城中的十多万士兵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出了城,领头的便是周威。
周威嘴角噙着笑意,胸有成竹地坐在马背上,这一仗他一定会赢,既然杀不了远在京城的仇人,那杀了他最得意的两个儿子,让他的江山后继无人。
而对面的营地此刻却是黑漆漆一片,只有零星的几堆篝火还闪着火光,就连巡夜的士兵也没有看到,可见那纸条上的消息所言非虚。
“竟然敢趁着我找寻孩子的间隙断我后路,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了西域的支持便会主动放弃边城了,做梦吧!既然来了,那我便让你们有去无回!”
周威低低骂了一句,他挥手示意弓箭手准备好,等待他发号施令。
周威命人将营帐外面倒上火油,既然他们都病了,那便趁此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既然他们不想让他活,那所有人都来给他陪葬吧,他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准备!”此刻的周威似乎已经看到这些营帐被烧为灰烬的模样,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动静并没有被对手发现,且他们面前的营地安静得有些过分。
“放!”周威大声喊出这个字。一瞬间,整个天空被无数火箭照亮,很快大火便熊熊燃烧起来,加上夜风的助势,越烧越大,将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正当周威得意洋洋之际,师爷首先发现了不对劲。
“大人,不对啊!咱们这么大的动静,那些营帐里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您不觉得太过于安静了吗?”
周威看着一座座被火箭射得千疮百孔的营地,想也没想便说道:“得了疫病,浑身发软,他们哪里还有力气起来逃跑,怕是连叫喊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去将司徒晋和司徒景给我带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等我将他们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我要让司徒凛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手下的士兵得了吩咐,立马带着人进了营帐,挨个挨个搜查起来,然不过片刻工夫,领头的人再次跑了回来,神情焦急,哆嗦着说道:“大人....大人...不好了!”
周威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什么不好了?把舌头捋直了再说!”
那士兵缓了口气神情慌张说道:“大人,营帐里面根本没人,咱们上当了!”
周威不以为然:“再去里面看看,说不定在里面!”
很快,里面搜查的士兵都跑了回来,同样摇头道:“大人,所有营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周威心中一惊,眼神慌乱地看向四周,他有些不可置信跳下马,顾不得细问,疾步来到营地,打开营帐一个个自己检查起来,果然如士兵说的一样,里面根本没人,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回头抓住师爷的衣领,恶狠狠说道:“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人吗,我们不是已经收到消息了吗,人呢,人呢?”
整整五万人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师爷此刻也慌了神,他分明派人日夜在城楼上监视,明明司徒晋的手下在熬药,所有人都萎靡不振,而且当初放出城的人里面还特意留了两个奸细。
那两人是他的族亲,可靠得很,绝对不会传假消息出来的,除非,除非...他们被骗了,对方在演戏。
师爷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突然间,周威眼皮猛地一跳,一种无言的恐惧弥漫在他心头,他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一下便将后背的衣衫染湿。
他顾不得再次核实,忙跳上马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后的士兵吼道:“快!撤!”
可惜,既然他已经入了圈套,又怎会放他轻易离开,他从踏出城的那一步,便是已经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