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糕点入肚,将食盒收了起来。
司徒凛见他眼睛还盯着食盒中的糕点,却咽了咽口水,将盖子盖上,有些不解问道:“睿儿不吃了吗?”
司徒睿拍了拍手中的糕点屑,歪着脑袋说道:“今日带的有些少,这些留给皇爷爷,我回府中再吃。”
司徒凛身子一怔,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司徒晋也曾有过一段父子情深的时光,如今想来,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的儿子虽已经回了宫,和他之间却始终有了隔阂,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可失去的那些年却终究是无法找回。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前一双小手挥舞着打断了他的思绪:“皇爷爷,这上面有父皇的名字,这是父皇传回来的奏折吗?”
眼前的小不点手中拿着一份奏折,上面署名却是司徒晋,他接过那奏折和蔼笑道:“所以你今日入宫来并不是为了看朕,是来探听你父王和母妃的消息的?”
司徒睿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抬头可爱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回答:“想知道他们何时回来是真的,但是,想皇爷爷也是真的!”
司徒凛哭笑不得看着他:“好,你说是真的便是真的,如今睿儿也开始识字了吗?”
司徒睿用力点头:“我只会最简单的,府中的夏雨姑姑识字,教了我父王和母妃的名字。”
说着他指着司徒晋的署名说道:“这个便是父皇的名字,虽然我如今还不会写,但是这字我认得的。”
司徒凛脸上笑意盈盈:“今日你留在宫中陪朕用膳可好?”
司徒睿歪着脑袋说道:“好呀,可是皇爷爷今日忙吗?”
“不忙!北边和西边的战事都让你父皇平定了,如今天下大安,朕今日难得空闲下来,睿儿想做什么,朕陪你!”
司徒睿拍着手兴奋说道:“我想钓鱼,我要去御花园钓鱼,我那日看到里面好多漂亮的鱼!”
王公公忍不住插话道:“世子殿下,那鱼是锦鲤,是观赏用的,不能钓的。”
司徒睿撅起小嘴,委屈说道:“皇爷爷,我就想钓鱼!”
司徒凛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好,去钓鱼,睿儿喜欢便好!”
司徒睿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递到司徒凛面前,颇为炫耀地说道:“皇爷爷你看,这是我自己抓的蚯蚓!”
王公公在一旁笑道:“世子若是想钓鱼,下次吩咐奴才们去做便是,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司徒睿摇了摇头:“那不一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要自己动手,而且挖土的时候我也是很开心的。”
司徒凛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的手朝着御花园而去。
爷孙俩有说有笑走在御花园中,引得路过的宫人纷纷行礼侧目。
御花园池子中的锦鲤每日都有人喂食,他们到的时候宫人已经在喂食,王公公见状忙过去指挥着宫人们退下。
司徒睿将瓶子中的蚯蚓倒出,小心翼翼挂在鱼钩上,饶有兴趣地将钓竿放入池中,等着鱼儿上钩呢。
“皇爷爷,父王和母妃是不是快要回来了?”他心中始终惦记着这事,忍不住再次发问。
司徒凛想了想回道:“朕已经许久未收到你父王的奏折,但他们应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司徒睿眼神一亮:“那是不是再过几日我便能见到他们了?”
司徒凛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父王和母妃回来后你还会经常来宫中看朕吗?”
司徒睿脱口道:“会的,等他们回来了,我们一家人进宫来陪皇爷爷用膳!”
一起用膳,司徒凛略有所思,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与自己的儿女用过膳,为了防止有心人记住他的喜好,连喜欢的东西都只能浅尝几口。
他再次伸手摸了摸司徒睿的头,用期待的声音说道:“好!皇爷爷等着。”
司徒睿眼睛紧紧盯着鱼竿,只见鱼竿上的浮标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他脸上露出笑意,用力将鱼竿往上一提,可是他的力气太小了,竟没有提动,反而差点被那鱼晃动的力道带入水中。
幸好一旁的司徒凛一直盯着他,大手一捞将他揽住了,可司徒睿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鱼竿。
他兴奋地看着鱼竿喊道:“皇爷爷,我钓到啦,钓到鱼啦!”
这边兴奋的喊叫声惊动了刚巧经过御花园的陈贵妃母女,司徒雪看向池子边欢声笑语的场景,眼眸微冷。
陈贵妃上前一步,轻叹道:“那孩子便是晋王的儿子,皇长孙司徒睿,你父皇宠爱得很!”
司徒雪轻嗤一声,带着几分讽刺道:“二弟和三弟不也有孩子,也是父皇的皇孙,母妃难道不能让他们入宫亲近父皇吗?”
陈贵妃眉眼一沉:“你父皇素来不喜欢那种刻意的接近,若是触了他的逆鳞,不但讨不到好,还免不了一顿训斥。”
司徒雪挑眉:“母妃总是瞻前顾后,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贵妃而已!”
亲生女儿挑衅的言语激怒了陈贵妃的怒气:“闭嘴,这种话也是能随意在宫中说的吗?”
司徒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可是老七刚回来的时候便也是处处触犯父皇的逆鳞,而且还当面对抗皇后,可父皇不也没有训斥他,如今他出征在外,却对他的儿子越发疼爱。”
“可见父皇并非不喜欢那种刻意的接近和反抗,而是因为宫中之人太多顺从于他,他已经习惯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可是如今不一样,父皇年纪大了,心态也变了,他或许开始有些怀念普通人家的那种亲情。”
陈贵妃反驳道:“不,他是个君王,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跟他作对,就算是自己的儿女也不行!”
司徒雪摇头:“不是作对,是关心他,多陪伴他,人都是一样的,一旦老了便需要陪伴。母妃知道为何父皇不喜欢母妃的孩子吗?”
陈贵妃垂眸,她虽受宠,可司徒雪说得却是事实,她生的是双生子,可皇上却对他的儿子越发冷淡,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司徒雪继续说道:“父皇宠爱母妃,是因为母妃顺从他,从不忤逆父皇的意思,自古君王都喜欢听话的女子,可儿子不一样,总是顺从反而让父皇觉得没有主见,母妃自己顺从习惯了,便也用这种思维教育弟弟们,久而久之弟弟们对父皇的感情便只有君臣之情,却忘了他们原本也是父皇的儿子,而父皇不仅是君,还是一位父亲。”
陈贵妃没有说话,但显然脸上的神色却是缓和了些许。
司徒雪眼神再次看向那边的祖孙俩:“母妃,您瞧,父皇非常享受这份天伦之乐,乐此不疲呢!那孩子天真活泼,我看着都有几分欢喜,更何况是父皇呢!”
陈贵妃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看了过去,眼中的神色深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