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小巷中,一座小小的宅子前,大门上的红漆斑驳,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门前的路上灰尘仆仆,正午时分,一人佝偻着身子开了大门,从屋内悄悄出了门,朝着深巷而去。
那人脸上布满沧桑,边走边朝着后面望去,见无人跟踪,脚步不觉快了几分,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条简陋的巷子中传来聒噪的声音,那人抬头看了眼眼前的牌匾,上面“元宝赌坊”两个字清清楚楚映入眼帘,他站在那牌匾面前,似在做着思想斗争。
他摸了摸口袋,目光久久落在赌坊的牌匾之上,如今一家人最后的钱财都在自己身上,她的那些小妾早已因为他的家道中落而离开了他,如今只剩下他的妻子还守着这个家,家中的下人也因为他付不起工钱而纷纷出了府。
他也曾是苏府最光鲜的二爷,即使被赶出了苏府,凭着他母亲留下的嫁妆,本也能安稳度过下半生。
可没想到太子倒台,他的儿女相继离世,他便开始迷上了赌钱,因为赌钱丢了差事,如今输得只剩下手中最后的这点银钱,他想好了,这次若是赢了,他便就此收手,若是输了,他便自尽于家中。
他若是想要翻身,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他犹豫了片刻,狠了狠心,抬脚走进那赌坊之中。
进了赌坊,里面琳琅满目的赌局看得他眼花缭乱,叫嚷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比闹市还要热闹。
赌坊中的小二见他来了,忙上前点头哈腰喊着:“苏二爷来了,今日想要玩些什么样的花样?”
苏重不由得挺了挺身板,如今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被人尊称一句“苏二爷”。
外人怕是早已忘记了他还曾有过这种尊贵的身份,就连他那嫡妻刘英红如今对他也是大呼小叫的,都是直呼其名。
他朝着那小二摆了摆手,说道:“我看看,我自己看看,你忙你的!”
那小二是个察言观色之人,自知此人在他家的赌坊输了许多银钱,原本也不是家底丰厚之人,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悻悻走开了。
“开!”
一声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苏重的眼神被吸引,他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桌上那原本散碎的银钱被长长的推板都推到赢了的人面前,他心中的那点贪欲之心再次被撩动。
脚步也不由自主朝着那边而去,这世间哪里还有一个地方有此处挣钱来得快的。
他目光看向那赢钱之人,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不慌不忙将银子一一收好。
他悄无声息站在了那赢钱之人的身后,见他身边堆满了银子,便知今日此人运气极好,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大!”
“大!”
周围的人围着,抑制不住跟着喊了起来,眼睛都随着那骰盅地晃动而转来转去,苏重将袋子中的银子拿在手中,眼睛却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直到那骰盅停了下来,他才慢条斯理拿出银子,直接放在小的那一方。
苏重犹豫了下,取出一锭银子跟着放了上去,那人回头看了苏重一眼,苏重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
“开!”
随着一声冷喝,庄家的手离开骰盅,原本喊大的那些人都沮丧着脸,亲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都落在了那男子的手中,苏重将自己那一份拿在手里。
心里暗自窃喜:今日是遇上了财神爷了。
那男子得了银子却没有继续,只是将银子装起来,又去了其他桌子。
苏重没有犹豫,赶紧跟着上去,见那男子再次出手,他掏出两锭银子,跟着他买了,随着庄家高呼买定离手,新一轮较量再次开始。
果然,在众人的再次唏嘘声中,那男子再次赢了,而苏重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
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何那个男子赢了钱便去其他桌,因为他每次都赢,若总在一个桌别人便都会跟着他买,这样下来必会引起赌场之人的注意。
他掂量了下手中的钱袋子,跟着那男子赢了几次,他的钱袋子都装满了,今日回去,那刘英红定然不敢再骂他,心中不禁有几分窃喜。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赌场的每一个举动此刻都在旁人的监视之中。
“主子,他这段时日每日都来,在一旁监视的人说他每天晚上回去都要跟他那婆娘吵架,他袋子里面的那些钱怕是他最后的一点积蓄了。”那男子恭敬立在司徒宇身边,低声将自己了解的事情都讲述了出来。
司徒宇转了转手指上的白玉戒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便通知我们的人,让他失去身上最后的筹码,将他逼入绝境!”
司徒宇透过屏风看向脸上笑得得意的苏重,眼底之间浮现一抹狠厉。
这会笑得越开心,待会便让你哭得越伤心。
苏重眼见着赢钱的那男子再次转入另外一场赌局,他忙推开人群,站在了那人的身后。
他看着那男子赢了好几把,这才跟了上去,只是几局下来,那男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总是赢钱,渐渐开始手气不顺,压什么输什么,苏重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可又不甘心。
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那男子又能押中一次,又让他小赢了一把。
那种得失之间起起伏伏的心态,让他欲罢不能。
他咬了咬牙,就在跟着那男子连赢三把之后,他将手中的赢钱全部押了上去,他就赌这最后一次。
他双目紧张盯着那骰盅,只听见那骰盅在庄家手中摇晃起来,他的心也不由自主跟着摇晃起来。
很快,那庄家将骰盅打开的瞬间,苏重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僵在了脸上,他目光看向眼前的男子,那男子也是困惑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离开了赌桌。
而此刻的苏重却呆呆站在原地,输了,他输了,他如今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心神恍惚出了赌坊,里面的喧闹还犹在耳边,他如行尸走肉般走在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