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见她情绪越发激动,怕她伤了身子,忙安慰道:“母妃倒也不用过于担心,那太子之位司徒晋是坐不久的,不过是个皇后之位而已,给了淑妃便是,最重要的是皇位之上坐的是谁,母妃若是喜欢,直接坐上太后之位不是更好吗?”
司徒雪的话将陈贵妃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她盯着司徒雪说道:“你做了什么?”
司徒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母妃放心,此事很快便要成了,母妃在宫中安心等着便是。”
陈贵妃冷冷看着她:“你别以为糊弄你父皇的那些话他就不会起疑,你如今人在京城之中,万事都要小心行事,若你被父皇知晓你做的那些事情,就算你是长公主,他也不会心软的。”
司徒雪寂静片刻,沉沉说道:“儿臣知道母妃的顾忌,只是母妃可曾想过,我们的命运皆系于父皇一人,所谓的荣宠也不过是父皇一句话罢了,他若是喜欢谁,这前朝后宫的风向便向着谁,所以儿臣所做的一切还得母妃从旁协助,母妃只有拿捏了父皇的心意,那便是儿臣最大的助力。”
“皇上.....”陈贵妃摇头,眉眼间布满失望之色:“皇上如今的心思已经不在后宫了,他老了,考虑更多的是他的血脉该如何传承下去。”
司徒雪开口道:“那便让他在意的那几个都消失,让他最后不得不选择母妃的儿子当继承人。”
陈贵妃显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慌忙道:“你疯了不成,谋害皇嗣乃是大罪,若是败露,我们都得死。你看看皇后和卫家,当年多么风光如今便有多么凄惨。”
司徒雪扫了她一眼,冷哼道:“母妃总是瞻前顾后,若是当年能狠下心来逼着外祖父休了她的嫡妻,扶正母妃的娘亲,那今日这皇后之位便是母妃的。”
“你以为事情真如你说的那般容易吗,你外祖父的嫡妻生下嫡长子,两人是患难夫妻,岂会是我三言两语他便休妻的,我若是真做成了此事,你外祖父怕是这辈子都要恨上我这个女儿。”
“在这后宫之中,谁都信不过,我既然能以一个庶女的身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想要的自然自己会去争取。”说着,她垂目望着外面明亮得有些晃眼的阳光,冷冷说道:“你说得对,既然当不了皇后,当太后更好!”
司徒雪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的母妃终于想清楚了,既然如此,她便也无所顾忌,她如今没了夫君,若是再不为自己谋划一番,等司徒晋登基坐上了皇位,她便成了任人宰割的命运。
夜色如墨,不知是不是司徒凛为了弥补陈贵妃,许久未踏入后宫的司徒凛今夜却来到了陈贵妃的宫中。
此刻,他正在坐在一旁的榻上批改奏折,一旁的宫人将殿中的蜡烛拨地更亮一些。
陈贵妃看着眼前专心于政事的男人,心头微冷,再也没有往日的那份热情。
她从宫人手中接过一杯参茶,笑着走到司徒凛身边。
“皇上,喝杯茶吧!”
司徒凛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开,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参茶,抿了一口后拉着她的手说道:“朕知道委屈你了,你向来温柔贤惠,应该也知道朕也有苦衷。”
陈贵妃潋下心中万千情绪,目光柔和走到他身后,伸手温柔替他按起了肩膀。
“臣妾知道,臣妾的身世不如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贤良淑德,乃是皇后的最佳人选,皇上能封臣妾为贵妃,已是最大的恩德,岂敢在肖想其他的。”
她的这番话语成功取悦到了司徒凛,他一边享受着她的伺候一边说道。
“朕向来知道你性子好,这按摩的手艺也好,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退步。”
“皇上喜欢便好,皇上日理万机,若是哪日累了,尽管来臣妾宫中坐一坐。”
司徒凛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陈贵妃眼眸中泛着冷光,声音却柔和说道:“皇上,今年可需要为宫中添些新人?”
“你的意思是选秀?”
“嗯!”
“不必了,如今虽天下太平,但刚经过战乱,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更何况朕的后宫不需要再添新人了。”
陈贵妃却说道:“臣妾只是觉得,如今几位皇子都已经成亲,只有景王还孤身一人,更何况晋王如今也已经贵为储君,可却只有一个子嗣,未免太单薄了些,这东宫也该添几个知心人了。景王也该娶个正妃了。”
“太子?”司徒凛眉头一皱。
“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他脾气倔,若是让他纳妾,怕是不会同意。至于老四,你说得对,老四也确实需要娶个正妃了,可他如今人在西域,那边事情未平,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可陈贵妃恍若没有听到司徒凛的话,依旧说道:“皇上,那西域之事谁去不能平了,非要景王守在那里吗?难道臣妾的皇儿便只配留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他们如今都生下子嗣,皇上却丝毫没有为他们筹谋的打算。”
她此番言论的重点并非在景王娶妻,而是在于后半句,司徒凛很快便明白了。
他沉默片刻说道:“此事朕会放在心上,旭儿和宇儿也确实需要出去锻炼一番了。”
司徒凛又岂会不知道陈贵妃的意思,不过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和利益,这样的直白的帮自己儿子谋取利益他并不反感。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宠爱陈贵妃,便是因为她从来都是一副直白的心思,想要什么东西从不避讳,这样直白的性子在宫中难得,可他却不知这后宫之中越是难得的东西越是容易伪装。
外面吹拂进来的风带着一丝夏日的炎热,殿中放着冰块,这丝炎热很快便变成清冷的凉意,殿中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殿外不知名的夏虫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窗外夜色如墨,黑夜漫漫,藏着不知道多少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