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落落眼睛红了,怔怔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依看不见,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
落落压下心底那抹难过的情绪,轻轻笑道:“伯母,没事,只是看到您想到了我的娘亲。”
白依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是我们母子的恩人,遇儿若不是遇到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受难,说到底,还是我们母子连累了你?害得你如今也失去父母!”
落落垂眸说道:“不....我从不后悔救了沈遇,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若是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救下他的,我的父母也一定不会后悔救了他。”
“他们的死并不是阿遇的错,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别将此事放在心上!”
白依颇为动容地说道:“好孩子,你们能走到一起,我也很开心,如今我们母子终于团聚,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与阿遇便是你的亲人了。”
落落被她这么一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沈遇见状,打断白依的话:“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也该出去了!”
白依将目光看向外面,眼前一片漆黑,可从密室走出来的那一刻,她似也感受到了外面的万丈光芒。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阳光,她以为自己这辈子终究只能活在那阴暗之地。
白依拉着沈遇的手,淡声问道:“我想去看看他!”
沈遇想了想,点头应下:“好!”
白依踏进牢房的那一刻,闭眸躺在角落里的傀影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咒术的反噬,他的身子已经很是虚弱。
沈遇并没有派大夫来给他医治,他知道沈遇这是想让他慢慢被自己杀死。
他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
可他实在想不到,到了这般境地,还有谁会来看他。
所以他扭过头,眯着眼睛努力看向牢房门口。
然后下一刻,待他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样貌时,眸光骤然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白.....白依....”
傀影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落在白依浑浊的双目上。
白依虽看不到他,可脸上却满是哀泣之色:“傀影,好久不见!你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能活到今日,还能有一日见到我的儿子。”
傀影神情一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当年白依的死是多兰说出来的,他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多兰。
他以为他们是最好的盟友,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秘密。
可如今已经被多兰宣布死亡的白依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对多兰毫无设防,可多兰却早已欺骗了他。
既然有了一次,那应该还有无数次。
心中的信念突然崩塌,虽然不敢相信,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多兰神情冷了下来,抬眸缓缓说道:“你到如今难道还在相信多兰吗?”
“当年她一定告诉你,是我为了过上好日子才爬上了辽帝的床,从而抛弃了你。”
“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攀附任何人,我若是真想攀附权贵,那我生下遇儿的时候便可以去争宠,可我从不屑那些。”
“而你听信多兰的挑唆,肆机谋害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死里逃生,你竟还想要再次加害于他。”
“傀影,你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死有余辜!”
面对白依的控诉,傀影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他虽知道多兰欺骗了他,可却也不敢完全相信白依所言。
他的面容越发扭曲起来:“可那时你可以告诉我实情,你为何什么也不说?你明明知道我爱上了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白依冷笑道:“你是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对我的吗?当时的你分明就是已经疯了,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信,你从心底里已经认定了我背叛你,又何曾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我被皇后下毒的时候,你分明是知晓的,哪怕当时你有一点良知也不会趁火打劫,对着我的孩子下手,他当时还那么小,你是如何下得了手的?你这般残忍之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于我?”白依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一旁的沈遇见状,忙出声安抚她。
“娘,这种自私自利之人向来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一旦他的利益受到损害,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您如今已经有了儿子,而他也命在旦夕,您又何必与他置气?”
说着,他凉凉看了一眼傀影,对着落落说道:“你先带娘亲去外面等我,我有事同他说。”
等到落落与白依出去后,他开口对傀影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如今恨透了我,可我并没有杀你,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你狂妄自大,被多兰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这一生都活在谎言中,还真是可悲!”
傀影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后悔极了,当年他不该心慈手软,应该趁着那个时候杀了他的,否则自己也不会是今日这个结果。
他冲着沈遇嘶吼道:“你这个贱种,杀了自己的父亲,如今为了光明正大回到北辽,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陷害我!”
沈遇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说道:“确实,我的手段不算光明正大,可你呢?你心思狠毒,若不是你想着用这般阴险的手段陷害于我,又怎会被我利用,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我已经昭告天下,你利用咒术杀死贵妃多兰,明日便会当众行刑。”
“咒术向来为世人所不容,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看看,看看那些百姓是如何厌恶于你的。”
傀影瞪大眼睛看向沈遇,他一向在族人心中的形象都是高大的,沈遇这是要杀人诛心,让他死了也落不着好。
“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沈遇不再理会他,而是缓缓走出了牢房。
旁边的那间牢房里,多兰已经形容枯槁,早已没了生机。
一旁的狱卒过来请示他:“王爷,这尸体该如何处理?”
沈遇淡淡说道:“死囚是如何处理的,便如何处理了吧!”
傀影行刑的时候死得极为凄惨,人还在囚车里,百姓们对咒术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好好对待他,他还未行刑的地方,辱骂声不绝于耳,头破血流,到了刑场,堪堪只剩下一口气。
刽子手手起刀落,傀影的尸体都没人收敛,最后被官差随意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