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李卫民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项家门口。
因为是家宴,项云峰也没喊别人来陪客,就他们一大家子人在。
“卫民,我给你介绍一下........”
项南方的两个哥哥今天也特意被叫了回来。
都是很优秀的年轻人。
在各自的岗位上引领风骚。
不得不说,项云峰培养孩子确实是有一手,只比他李卫民差上那么一筹。
介绍完,寒暄一番,众人开始落座。
作为今天被宴请的主角,李卫民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
同一时间。
乔祖望、吴老二以及徐家两兄弟,凑到了一张赌桌上。
这四人很熟悉,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玩了。
“妈的,今天手气怎么这么背!”
昨天赢钱的吴老二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输掉了,包括马素芹给他的。
想捞回本钱的他,目光在徐家俩兄弟身上偷瞄了好几眼。
“吴老二,你想干啥啊,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看一眼的,是不是皮痒痒了,想让我们兄弟二人给你松松皮?”
徐建军一脸不屑的怼了吴老二一句。
“我想看哪儿看哪儿,咋滴?”
因为输钱心情很不好的吴老二,语气也很冲。
矛盾和冲突,往往就是从发生口角开始的。
三人越吵越激烈。
乔祖望还劝了几句,但没啥用。
赌场的负责人是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长时间。
没多久,就有看场子的人过来维持秩序。
吴老二和徐家俩兄弟都被“请”出了赌场。
“你俩跟着我干啥?”
“哥,咱们跟着他了吗?”
“没有啊,这条路这么宽,又不是只有他一人能走。”
“有道理,吴老二,听见我哥说的没,我们没跟着你,少逼逼。”
吴老二:..........
真把我当傻子是吧,看我怎么坑你们一手。
“建涛、建军,刚才是我语气太冲了,正好咱们都没吃晚饭呢,我请你们兄弟二人搓一顿咋样?”
“别说大话了,你钱不都输完了吗?怎么请我们吃饭?”
徐建军毫无留情的揭穿了吴老二的现状。
“谁说没钱就不能请吃饭了?今天就让伱们看看我吴老二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呦,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前面带路。”
三个人离开赌场以后,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小饭馆里。
也不知道吴老二给店长说了什么。
不大一会儿,两荤两素四个热菜,以及两瓶当地产的酒,被端了上来。
徐家兄弟二人暗自称奇。
这吴老二烂赌鬼一个,没想到面子却不小。
有点东西啊。
一时间,两人心中都充满了好奇心。
而还在赌场的乔祖望,赢了差不多一百块左右,及时收手,高高兴兴的往家里走去。
他虽然好赌,但每次玩的都没徐家兄弟和吴老二大。
小有收获,就很满足。
把要还的那六十块钱装到左边口袋,剩下的装到右边口袋。
路上买了点爱吃的猪耳朵,步伐轻快的朝纱帽巷赶。
另一边,满怀某种期望的马素芹,在家里等着丈夫吴老二回来拿钱。
智勇敏锐的察觉到母亲今天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关心的问了一句。
被马素芹随便找了个理由给糊弄了过去。
晚上临近八点。
项家家宴结束。
“留步留步,不用送了….”
谢绝项家等人热情的相送,李卫民坐上老刘给他临时安排的车和司机,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小妹别看了,一会儿眼珠子都掉出来了。”项东方开口打趣起妹妹项南方来。
“再乱说,小心我跟嫂子打小报告。”
“别啊别啊,哥错了。”
“看你态度还行,这次就原谅你了。”
说罢,项南方转身进了屋,此时,李卫民的车已经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心思,被哥哥被发现了,真的很烦人。
回到房间里,拿出笔记本,想了好久,才唰唰的写起来。
自从工作以后,她就很少写日记了。
只有遇到拿不准的事情才会写下来。
然后过几天,再来打开。
如果心思以后和日记本上一致,那么她就会做这件事。
反之,就代表了这件事不可做。
“老二,别急着走啊,咱们兄弟还没喝过瘾呢,再来两瓶。”
“不喝了不喝了,实在是喝不下去。”
吴老二脸喝得跟猴屁股一样红。
他的酒量比起徐家兄弟来说要差很多。
在二人有意灌酒之下,想不醉很难。
“老二,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大王那儿打牌遇到的那个事吗?”
徐建军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声对吴老二开始套话。
“什…什么….什么事啊?”
“就死人那件事。”
“哦….死人啊,忘了…嗝!”
一个嗝打出,满口的酒气往外喷。
味道很难闻,让人有种想吐的感觉。
强忍着不适,徐建军又继续问起来。
东一句,西一句。
从吴老二嘴里了解的信息都比较碎片化。
有用没用,徐家兄弟都给记了下来。
这是李卫民提前交代过的。
……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有些急促。
以为丈夫回来的马素芹赶紧前去开门。
“你是谁?”
一个长相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魁梧男子,带着三四个人站在门口。
“你是吴老二的媳妇马素芹吧?”
“是我。”
“这是你丈夫写的欠条。”
男子正是老赵手下头号大手大熊,跟着老赵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
吴老二那边在赌场把钱输完,老赵就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所以迫不及待的让人来把马素芹和智勇母子二人“请”过去。
打算今晚,尝道新菜。
看着欠条上的内容,马素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这不是真的!”
“真假老子不管,你们娘俩细胳膊细腿的,别逼我们几个动粗,还有啊,别试图大喊让街坊邻居帮忙,你要是真那么做,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孩子。”
拿孩子的生命威胁一个母亲这招,大熊百试不爽。
智勇看着几个彪形大汉,下意识的站在母亲面前,握着的拳头止不住发抖。
“小子,想打我啊,来,朝这儿打!”
大熊上前一步,歪着脑袋,一脸不屑的看着智勇。
就在智勇快控制不住自己,挥拳打过去的时候,马素芹伸手卡住了儿子。
“只要你们能放过我儿子,我愿意跟你们走。”
“放不放你儿子,我们做不了住,等见着我们老大,你向他求求情,说不定心一软,就放了你家小子。”
人带过去的下场,大熊太清楚了。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女的玩够了,就送到别处榨取剩余价值,男的直接送到船上当劳力。
这些当然不能告诉马素芹,给她点儿希望,放弃挣扎和反抗,不给吹灰之力带到老赵呢,才是正事。
“我想带几件衣服。”
“可以。”
不反抗的人最省心,故而大熊很是大方同意了马素芹这个要求。
五分钟后。
收拾好衣服马素芹拉着儿子的手,跟着大熊等人离开了家。
“你个臭婆娘,打算去哪儿啊?是不是要带着老子的钱去找野男人?”
出胡同口,刚好遇到了喝完酒回来的吴老二。
吴老二第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马素芹和儿子。
至于大熊等人他没看清。
所以上来就是一顿骂。
扬起手打算教训人,被大熊身侧的一名小弟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吴老二,长本事了啊,敢在熊爷面前放肆。”
挨了打,吴老二的酒意退了不少。
大熊走近,熟悉的脸庞映入他的视线里。
“熊爷,都怪我眼神不好,刚才你注意到你,我该死,啪啪啪……”
知道大熊厉害的吴老二,自己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赵爷让我回来收帐,你没意见吧?”
大熊蹲在吴老二的面前,目光中透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希望对方能说出“有意见”这三个字。
“没意见没意见….”
在欠条上按下手印的那一刻,吴老二就已经放弃了媳妇和孩子。
现在大熊这个煞神当面,他更是一点儿意见都不敢有。
心如死灰的马素芹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地上的吴老二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卫民,咱们还不行动吗?”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暗处的李卫民、老刘等人,正借着月色和路边的灯光,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把他也带上。”
大熊让两名小弟把吴老二扶起来,带上一起走。
对老赵十分了解的大熊,知道对方的某些特殊爱好。
那事要是当着吴老二的面,老赵肯定更高兴。
一行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步行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到了目的地。
老赵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等到马素芹进来的时候,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整个人看上去慈眉善眼的。
“素芹来了,坐,你丈夫的欠条看了吧?”
“看了。”
“唉,当初我是不想借钱给他的,但你家吴老二跟我有多年的交情,不借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为了让我放心,他还特意写了个欠条,这事弄的…..”
老赵唉声叹气,一副不是我本意的意思。
年幼无知的智勇相信了这个看上去像好人的话。
“伯伯,你能不能让我和我妈离开,等我能挣钱了,就把钱还给你。”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在屋内响起。
笑过之后,老赵起身走到智勇面前,伸手在其身上摸了几下,摇摇头,“太瘦了,送到南边吧。”
“明白。”
大熊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单身抓着智勇的衣领,就要往外走。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马素芹一脸哀求的看着老赵。
这副表情,激发了老赵心中的欲望。
朝一名小弟使了个眼色。
吴老二被押了过来。
“只要你配合我做件事,我就让你儿子在你身边多待几天,如何?”
“好。”
男人目光里流露出的东西,马素芹非常清楚。
她拒绝不了,也没法拒绝。
“自己脱吧。”
话音刚落。
砰!院门被人给一脚踹开。
以李卫民、老刘为首的众人闯了进来。
“不许动!”
大熊刚想有所动作,就被几把枪给指着。
“怎么称呼?”
丝毫不慌乱的老赵看向李卫民问。
眼前这人的气质非同寻常,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没事吧?”
李卫民没有搭理老赵,反而朝马素芹问了一句。
马素芹摇了摇头。
很久没有被人忽视的老赵,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之色。
手微微一动,袖口里藏着的一把匕首,直接落入手中。
脚下快速移动,来到了离他距离最近的马素芹面前。
他了解这些公安同志。
知道他们对老百姓,尤其是弱势群体非常的好。
劫持马素芹,是他现在脱身的唯一选择。
只要离开此地,他有的是办法重振旗鼓。
毕竟身后可是…..
嘭!
老赵的想法,被李卫民一拳给打断了。
捂着肚子,身形弓如虾身,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很明显,他内脏器官受到了损伤。
有李卫民这个不合常理的存在在这里,想要翻盘,难如登天。
“你们这几天暂时先住在这里,等事情了解了再回去吧。”
为了避免意外出现,李卫民把马素芹和智勇俩人暂时安排在了招待所里。
“谢谢领导。”
“不用。”
摆摆手,李卫民离去。
除了老赵被送到医院治疗之外,其他的大熊等人,包括吴老二在内,都被带回了市局。
懒得浪费时间的李卫民,到达医院以后,趁病房里没其他人,对老赵使用了香水。
这玩意儿在获取信息方面,无往不利。
二十分钟后。
李卫民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月亮,嘴里感慨了一声,“水很深啊。”
赌场死的那个人是个惯偷,以前被劳动改造过,放出来不久,就又犯了老毛病。
偶然间偷到了让自己丢掉性命的东西——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