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月眼神凝固,他面上神情不变,指尖却略微用力地捏着细长的玻璃握柄,以至于上面都开始泛白。
先前的那只雌虫见裴朔月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又开口道:“你是不愿意吗?”
裴朔月瞳孔转了下,他仰起头,紧握的手指却突然意外地朝外松开。
那杯红酒整个往外倒了下去,周围的雌虫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两秒之后,裴朔月手上的红酒全部倒在了他旁边雌虫的身上。
玻璃酒杯跌落在铺着毛毯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卡座的空气瞬间凝固。
裴朔月神色慌张,他连忙抽出摆在桌子上的纸张,一边给那只雌虫擦胸口,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不小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手滑了……”
雌虫身上的黑色背心被酒水浇透了一大半,那些深红的酒水顺着他的胸口流入,最后落在了他破洞的裤子上。
“卡纳斯,你没事儿吧?”之前一直在调笑的雌虫也收敛了神色,他站起身,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卡纳斯咬肌鼓动,他锐利的金色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裴朔月,呼吸都不自觉地沉重了起来。
裴朔月只能不停向他道歉,他一连给卡纳斯擦了四五张纸,眼眶都着急地开始泛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来的,刚刚是我的错……”
他指尖偶尔触碰到卡纳斯裸露在外的皮肤,裴朔月状似不在意的碰了下那些部位,竟然发觉那些地方的触感和人类的皮肤差不多。
裴朔月又抽出一张纸,他弯下腰,还没来得及碰到卡纳斯,就被他猛地握住了手腕。
卡纳斯顺势把裴朔月拉到了自己身边,他金瞳紧盯着裴朔月,低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裴朔月抬起眼眸,他瞳仁微颤,脸上的血色都被吓得褪了下去,“对不起。”
周围围观的雌虫越聚越多,他们俩是整个事件的焦点,很快就被一群雌虫围在了正中央。
酒店的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见状也连忙朝卡纳斯道歉。
“哎呦真是对不起,他这小子今天刚来,很多事他都不知道。您看这样行不行,这单我就给你们免了,算是给您的道歉礼……”
卡纳斯指腹摩挲了一会儿裴朔月的手腕,他眼皮抬起,见裴朔月愣愣地待在原地不说话,又快速放开了手。
卡纳斯站起身,那些积在他裤子上的红酒往下滴落,将毛毯都沾上了颜色。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掌,那上面的皮肤也因为红酒而变得黏腻。
他把自己丢在旁边的外套扯了过来,朝老板开口道:“给我换件新衣服。”
老板点头道:“好的,我们十分钟之内就给你送过去。”
卡纳斯没有再说话,他视线停在裴朔月身上。
裴朔月全程低着头站在一边,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角落,借助黑暗把自己脸上的表情遮得严严实实。
酒吧里面的声响嘈杂,里面偶尔还有调笑的声音冒出。卡纳斯拿着自己手上的外套,转身就顺着过道走了出去。
裴朔月直到卡纳斯离开才抬起头,他捏了下自己的指尖,感觉那上面也留下了异常的触感。
“行了行了,这次的事就当长个教训,以后多注意一点,知道吗?”酒吧老板见裴朔月沉默不语,还是说了两句话开导他。
裴朔月站在他身边,又低声朝他道歉。
酒吧老板是只穿着朴素的雌虫。来这里玩儿的雌虫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连里面的工作虫也精心做好了发型,但酒吧的老板却只是套着一件普通的格子衫。
“裴朔月,别在意这些事儿,以后遇到这些喜欢挑事儿的雌虫你就来找我,我会来处理。”老板的声音越说越低。
裴朔月听到这些话,抬起了头,“老板,今天的钱从我工资里面扣吧,本来就是我的错。”
“你在想什么呢?”老板拍了下裴朔月的肩膀,他开口道,“这当然要从你工资里面扣了。你是雄虫我才多和你说两句,毕竟你们是弱势群体。”
裴朔月:“……”
已经有清洁的虫走了过来,裴朔月跟着老板往回走,不经意间看到了卡座里面的另一只虫。
裴朔月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卡座里面的四只虫,只是他的视线被其中的两个吸引,而下意识地忽略了其余的两只虫。
留在卡座沙发的虫身高较矮,他似乎是特意隐藏住了自己的气息,裴朔月刚刚站在旁边,都没有注意到他。
裴朔月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那只虫也抬头看了裴朔月一眼。
他的五官较为稚嫩,头发是是黑色,眼眸浅灰。
裴朔月留意到了他的短发,他走过那只虫身边时看了眼他的后颈——那处的皮肤上什么也没有。
裴朔月收回目光。
卡座上的那只虫是雄虫。
因为晚上的这件事,裴朔月辛苦赚来的小费全部上交给了酒店老板。
裴朔月心情抑郁,为了把自己失去的钱再赚回来,他主动提出要留下来做最后的打扫工作。
老板没什么意见,他给裴朔月安排好了地点,就把工作的器具都给了裴朔月。
裴朔月一直在酒吧待到了凌晨四点,这个时候的雌虫几乎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些工作虫在清扫垃圾。
裴朔月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他推着小机械人走进卫生间,蹲下身给机械人设置程序自动清扫。
外面的窗户打开,有冷风吹过裴朔月困倦的眉眼。
裴朔月眼睛眨了下,他在看到某道虫影后神经瞬间紧绷,几乎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卫生间的大门被精神力死死按上。
裴朔月脚步停顿,一股大力拽住他的后颈处的衣领,几秒后就把他按在了洗手台上。
裴朔月视线模糊了一瞬,他黑瞳看向面前神色寡淡的雌虫,扯了下自己的唇角,“哥,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卡纳斯伸手掐住裴朔月的下巴,他眼眸弯起来,面上全是冷意,“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