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月头痛欲裂,他隔着精神力屏障看向外面,只看到格瑞里拉与那只雌虫的斗争越来越激烈。
裴朔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那只雌虫不是虫族的当代虫,他甚至可能不是虫族。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格瑞里拉现在虽然是双S,但面对堆积了上万年的精神力,也必然会慢慢处于下风。
裴朔月抓紧自己头上的黑发,想要借此缓解脑内神经的疼痛。他血肉模糊的双手流血不止,将那些始终空白的土地终于染上了别的色彩。
【别挣扎了,这是虫族的灭魂图腾。】
本王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他不知在想什么,声音里面夹杂了难以形容的情绪。
裴朔月侧着身体没动,他只死死盯着外面的两道身影,没有开口说话。
本王笑了声,他等了这么久的时刻终于到来,却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欣喜。他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些不明来由的迷茫。
本王自顾自地向裴朔月解释了这个图腾的功能。
【一只虫的身体里只应该存在一个灵魂。这个图腾,会消灭掉多余的另一个灵魂。】
【或者……是较弱的那个灵魂。】
裴朔月闻言眼睫稍微下垂。这是他的身体,但他的灵魂强度却没有本王高。本王是雪族的始祖,他的各项能力都远在裴朔月之上。
【本王和你,必须死一个。】
裴朔月冷笑了两声,他脑内的疼痛更加明显,不停提醒着他逐渐脱离掌控的身体,“王上,我不会死。”
本王沉默不语。裴朔月曾经问过本王他最后的结局,那时本王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裴朔月会死在他手上,这是本王早就看到的结局。
本王离开虫族数万年,又在神石里待了数不清的光阴,他不能什么都没干就去死。
他想见虫母,他还有很多话要对虫母说,他不能就这么消失……
【裴朔月,如果你有本事,那就绞杀我。反之亦然。】
【本王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本王语音刚落,裴朔月便感到他头脑中的精神力风暴更加猛烈。
裴朔月口鼻不停往下流血,本王的灵魂在占据他脑海里的空间,裴朔月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掌控权在慢慢消失。
裴朔月发狠地抓住旁边的碎石,那些肉体上的疼痛让他几乎麻木,但他依旧借此来让精神保持高度警惕。
不……这是他的身体……
裴朔月脸上浮现黑纹,他咬牙增强了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将那些大肆蔓延的黑纹给压制了下去。
屏障外格瑞里拉与雌虫的争斗还未结束,裴朔月僵硬着身体看向外面,只模糊地看到了两道不断交替纠缠的身影。
格瑞里拉相对于最初来说动作慢了很多。这只雌虫的精神力不明来历,里面甚至还夹杂着虫母独有的精神威压,格瑞里拉在数次的精神力冲撞后,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裴朔月嘴里说不出话,他看出格瑞里拉的劣势,皱紧了眉头。
格瑞里拉不能留在这里,这里远离神殿,没有虫能给他们提供帮助。
可格瑞里拉现在怎么离开?裴朔月喘息声渐弱,他们都被精神力困在这片区域,裴朔月看不到未来所存在的希望。
这里全是空白。裴朔月眼眶干涩,寒风包裹着他不受控制的身体,连视线都逐渐模糊。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看不到格瑞里拉的未来。因为他的未来与裴朔月交织,裴朔月能力不足,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也连带着看不到与他结局有关的任何雌虫的未来。
这些空白就是裴朔月的结局。
裴朔月瞳孔中的亮光逐渐暗了下去,天空中似乎有细碎的雪花飘落,或许也不是,那可能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冰颗粒,它们全都融化在屏障的外围。
裴朔月眨了下眼眸,他缓慢地将瞳孔转向格瑞里拉所在的方向,呢喃道:“格瑞里拉……格瑞里拉!”
他的声音在落下时蓦然增大,裴朔月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格瑞里拉喊出了最后的提示。
那条银色的长尾勾穿过冷冽空气,径直刺进了格瑞里拉的胸口。
格瑞里拉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猝不及防,他身形停在空中,失神两秒后就被雌虫反身踹落下去。
冰霜覆盖的地面震出裂痕,格瑞里拉重摔在地,他身体蜷缩,张口间大股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
那条长尾勾刺穿了他的心脏,它顺着格瑞里拉胸口往下撕裂,将那一处儿扯空了一块儿。
猩红的血液染红格瑞里拉的身体,他用力拽住那条长尾勾,眼眶睁大看向上空。那只雌虫落在他身前,他低眸看着格瑞里拉垂死挣扎的模样,眼眸里未有波澜。
几秒后,那条长尾勾抽离格瑞里拉的身体,他将埋在格瑞里拉心脏底下的那颗神石完整地挖了出来。
“给。”另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虫从旁边走了过来,他将长尾勾上的神石扔给了雌虫。
雌虫单手握住神石,他擦拭掉神石上的血液,随手将神石塞进了衣服口袋里面。
格瑞里拉感觉自身的生命力在极速流失,呼啸而上的寒风从他胸口的血洞钻入,深入四肢五骸。
好冷啊……格瑞里拉嘴唇微张,他眼珠转动,缓又慢地看向裴朔月在的方向。
裴朔月隔着一层屏障也无言地看着他,他脸上血色全部褪去,像吓傻了一样愣愣地盯着格瑞里拉。
雄主,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我们还没有去。格瑞里拉喉咙刺痛,血腥味充斥在内,他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在极北之地,堆着他们第一次对话的小雪人。这么多年,格瑞里拉都没有让虫破坏过它,它还是和以前一样胖墩墩的。
可惜了……格瑞里拉向裴朔月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他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在极速流失的生命力当中停住了呼吸。
“格瑞里拉?”裴朔月黑瞳一动不动地盯着格瑞里拉,格瑞里拉躺在地上,眼眸中的神采全部死去。
裴朔月眼眶睁大,眼泪无知觉地顺着脸颊落下,他又喊了声,“格瑞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