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默不作声地坐在地上,他脚上沉重的铁链锁住了旁边的桌腿,迫使他只能在极小的空间范围内活动。
尤安关上灯后就走近了本王,他有意识地降低自己视力的敏锐度,以模糊掉格瑞里拉与艾瑞尔完全不一样的身形。
“王上,他们说你今天很乖,是吗?”尤安拉过旁边的椅子,他坐在上面,脚尖随意踩住了本王手腕上拖下来的铁链。
本王顿时受力弯下了腰,他头低着,在阴暗中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
尤安敛眸看着面前瘫倒在地的身形,他笑了声,“说话。”
本王握紧自己的手掌,他手指用力发白到有了疼痛,在这片刻的寂静后哑声道:“……是。”
本王从来不是一只会委屈自己的虫。
虽然他被锁起来了,虽然他很抑郁,但他还是每天坚持一日三餐吃两顿,以此抗议尤安虐待他的恶毒行径。
好在尤安除了第一天让他生吃冰鱼,后面给他的食物都是营养液,本王让格瑞里拉自己吃,也没有受什么苦。
尤安听着本王的嗓音,眼眸轻佻地扬了起来。
的确乖了不少,昨晚本王还敢和尤安大打出手,被锁一天就知道服软了。
尤安揉了揉本王的脑袋,他像是对本王这种顺从的态度极为满意,惆怅道:“王上,你为什么不是雌虫呢?”
本王心脏咯噔一跳。
尤安语气下沉,像是有所烦恼,“好想上你。”
本王:“……”
格瑞里拉:“……”
“不过也没有关系,怎么样都行。”尤安收回手,他视线慢慢从格瑞里拉身上划过,只淡笑道,“是你就行。”
“……”本王被尤安这几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他艰难道,“你反了吧?本王是雄虫!”
“我知道。”尤安凑近本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本王的瞳孔,笑了一声,“但我也是雄性。”
本王:“……”
“如果王上想要一直留在这只雌虫的身体里面,我也不介意。”尤安轻轻抚摸着本王的脸颊,他开口道,“王上可以为我生好几只小虫崽。”
本王:“………………”
格瑞里拉:“………………”
尤安还在继续说话,他绿眸中的阴暗逐层累积,“王上觉得呢?”
本王未再说话,他在尤安摸到他嘴唇时,突然张口死死咬住了他的手掌,他尖牙刺进了尤安皮肉里面,溢出阵阵血腥味。
“你休想!”本王毫不示弱。
尤安静静蹲在本王身前,他感知到的刺痛从手掌蔓延,最后到达了他所深藏的隐秘角落。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虫,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本王咬了几秒就松开了牙齿,他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蓦地低笑了一声,“尤安,痛吗?”
“啊……”尤安手上的伤口一两秒内就全然恢复如初,他开口道,“王上,你牙齿不够锋利啊。”
他猛地拉起本王的衣领,掐住他的脖颈让他颈部的动脉暴露在空气当中。
本王扯紧他的衣袖,他闭上眼,却没有感受到自己猜想中的疼痛。
尤安只是作势要咬他,他抱紧本王的身体,在他耳边低声道:“王上,我从来都没有你这么绝情。哈哈……真是可笑……”
本王怔愣了几秒,尤安笑得胸腔都在颤抖,本王搂住他的后背,蓦然眼眶也有些酸涩。
倘若说他在上万年前不明白尤安对他的情感,现在却是再怎么伪装不知都不行了。
这个孩子对他从来都不是对长辈的敬重,更别谈主仆之情。
他在爱他,也在恨他。
那他自己呢?他对尤安又是如何?
本王侧首闻了闻尤安脖颈的气息,过了这么多年,久远到记忆都开始模糊,本王再次闻到那些气味,还是会感受到怪异的情绪波动。
尤安没有再开口说话,他这几天和艾瑞尔的对话总是火药味十足,他还不想今晚也这么毁了。
本王像是被吓傻了,他坐在桌子上,直到尤安站起身,本王才动作迟缓地爬起来。
尤安斩断了本王脚腕处的镣铐,他弯腰将本王抱起来走向床边,顺手用床上的被子把他裹得只剩个脑袋露出来。
本王别扭地缩在拐角,他脑袋混乱,背对着尤安开始胡思乱想。
尤安今晚没有离开的意思,以往他都是和本王说两句话就走,现在却是站在床边开始脱外套。
本王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看向了旁边,他登时警铃大作,“你干什么?”
尤安并未回答,他简单地把自己的外套扔到旁边,便隔着被子抱紧了本王。
尤安的各种行为本王都看不懂,但见尤安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本王也稍微松了口气。
现在的形势很不妙,格瑞里拉的身体真是太不安全了。本王一边叹气一边暗暗打算换一个身体。
尤安隔着被子感受着本王的呼吸,他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氛围里面,突然开口问道:“王上,你为什么讨厌我?”
本王眼睛睁都没睁,“本王没有。”
“哼。”尤安嘲讽地笑了声,“王上给我投了反对票。”
本王皱眉,他隔了许久才想起来尤安说的是哪一件事。他都快忘了事情,尤安这个小心眼的生物记了上万年。
本王随便找了个借口,“本王是出于大局考虑,我们几族关系复杂,本王当然要适当进行取舍。”
他说完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本王可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尤安心里一清二楚,艾瑞尔借口拙劣,他也没有再继续深究。
包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只要艾瑞尔愿意向他解释,尤安都可以保持理性听一两句。
“王上,我知道你讨厌我。”尤安闭着眼睛自顾自道,“但是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我最喜欢你,所以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艾瑞尔:“……”
尤安真是一根脑神经通到底,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转变过一丁点儿对艾瑞尔的念头。
本王掀开眼皮,他脑袋往尤安身边靠了一点,难得平静道:“多久了?”
他重复道:“你对本王有这种不干不净的心思,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