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楼后,银月并不在楼里。
书房的门大开着,里面也没有银月的身影。
宋知棠坐在床边,想着也许银月是和那些村民去处理那个玩家的尸体了,毕竟对方是大祭司。
在考虑要不要去找银月顺便可以看看那个死亡的玩家村民打算怎么做与待在卧室等对方之间,宋知棠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后者。
巫医的告诫还在耳边萦绕着,她不想惹出麻烦。
于是她拿出自己行李箱里的设备和文件,准备再好好看一看,没想到文件里面竟然有日程安排表和任务,其中包括了玩家作为志愿者大学生需要怎么使用发放的设备进行拍摄记录和纸质记录。
看到纸上的安排,她让8688又调出了副本要求,好在副本并没有要求玩家需要按照发放的文件里写的那样去进行真正的文化考察,只是需要保证存活就好。
看来这个副本也没有变态到不仅控制玩家死亡数量还要强迫玩家去做这样那样的任务,比如接近那些危险的村民。
宋知棠一会儿就翻完了那一小叠文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伸手抚摸着那张写有村子介绍的纸张,只有那张纸上提到了水害。
直觉一直在告诉她,知道了闹水害的真相,也许就能找到司殷了。
……
祠堂内,村民们团团围站着,看着地上的尸体。
村长微弯着腰,朝着银月的方向恭敬地说道:“大祭司,这位…算是老三那房里的住客了,这…都没有七日,不像是老三和大家的手笔啊…”
一旁的村民也跟着附和:“看着这后背的痕迹确实是的,兄弟们可都没动手啊,除了其他房间的,大伙谁敢打那几个房里的主意啊。”
“只是这样一来,这刘老三算是转换失败了啊…”
村长年逾半百,他自然知道这具尸体意味着什么,他看起来神色尤为激动,眸光里还夹杂着恨意和痛楚,他摇着头看向戴着面具始终没什么反应的银月:“大人,我就这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没了,这下老三也要…求求您,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
银月不夹杂丝毫感情的目光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又看向卑躬屈膝求自己的老村长,在对方期冀的眼神里摇了摇头。
后背的痕迹昭示着这人已经被绑定,绑定过程中死亡,那那房里的东西就只能被这个新产生的祭品替代了。
“大人,”村长看银月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一张遍布着褶子的老脸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哪里还有先前那副气定神闲、危险莫测的模样,他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求求您了大人,他既然能够像之前那样活下去,也能有其他办法吧?”
“我这三个儿子当初就是一时糊涂啊,他们也受到了该受到了惩罚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们啊。”
村长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周围离的近的村民见状连忙将其扶了起来。
有人似有不忍,愤愤不平地说道:“这都过去多久了,该负的责任该遭的报应也早就还清了吧?现在她们这样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是啊…你说说,谁像咱村这样,要我说,大祭司您有没有办法…把诅咒去了啊?”
“是啊是啊,其实我们都知道错了…”
银月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藏在面具下的脸闪过一丝嘲讽,他银眸微闪,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了一张要求村民像往常一样安顿好祭品的纸条,就转身离开了祠堂。
村民们见他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也并没有挽留,只是忌惮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也许是看村长脸色灰白,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扶着他的那人眼珠转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这批进来的大学生,看起来有几个确实有点不太好惹的样子,我知道大家早就想要结束这种状态但是一只苦于找不到机会,这次不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吗?”
“什么意思?”
村长一怔,也朝着发话那人看去:“你说的机会,是什么?”
那人咬咬牙,示意周围的人靠近,压低了声线:“你们有注意到被大祭司选中的那个女娃娃吗?”
“你是说…那个站上祭祀台的大学生?”
“没错,”那人眼神朝外看了眼,确定没看到银月的身影后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看到大祭司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吗?我说…八成是看上那女娃了。”
“确实啊,说来我第一次看到外村人站上祭祀台还有些惊讶来着,结果看到大祭司直接让那女孩儿住进他的小楼,还以为是大祭司想找继承人啥的。”
这话也不怪村民这么想,平时银月深居简出,又从来不会和村民们交流,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冷面孤神,独狼一样,还和后山的那群女人有关系,他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后的确也保护了村子,所以这些村民对他是又怕又尊敬。
“我看老朱说的也有道理,那女娃娃长得乖,我第一次见了都有点心神荡漾,但看到被大祭司护着,也就不敢想什么了,这样说,那大祭司也是个男人,男人不都一样吗?要么就起了色心,要么就动了真情。”
“是啊…说得对。”
被叫做老朱的男人看着众人纷纷点着头一副认可他的模样,说道:“所以啊,这不就是我们的机会吗?”
村长有些回味过来他的意思,微眯着眼睛:“你的意思是…从那女娃娃下手?”
老朱摇了摇头:“不,我们得要先试探。”
周围人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都有些好奇:“试探什么?”
“老朱,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和大伙说个明白吧。”
“是呀。”
老朱清了清嗓子:“别急啊,你们前面不是说了吗,男人嘛,要么起了色心,要么动了真情,咱们就赌一把,如果这大祭司动了真情,咱就用那女娃娃来和他做交易,怎么样?”
村长听见他的话若有所思:“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大祭司可不好惹,你就不怕…”
“你们还没发现吗?”老朱见其他人听见大祭司这名字就面露胆怯,连忙哎了一声,“这大祭司,分明就是那个女人下的诅咒带来的,他只能按照这诅咒来做事,我们平日里干的那些腌臜事儿还少了吗?他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适一听到有人提起那个女人,周围的人纷纷打了个寒噤。
村长脸色一沉:“行了,那女人都死了多久了,哼,如果不是她,我那三个儿子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老朱见村长像是有些生气,连忙谄媚地说道:“是的是的,但是你们想啊是不是这个道理,虽然那女人死了,但她好在也没有让整个村子和她一起陪葬,只是用这样的诅咒来展开报复,但我们不也同样找到了办法去应付每个月十四个祭品这事儿吗?这大祭司替她办事,自然也有手段结束诅咒,咱们只要找到能够让大祭司答应的办法不就行了?”
“对欸,老朱,你说的这话有道理。”
村长听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问道:“可是我家老三怎么办?下个月的祭祀,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老朱无奈地扶着村长站稳身子,小声说道:“您看后山那些女人,既然这大祭司有办法可以让她们活得好好的,那肯定也有办法让您儿子也活过来吧?”
“可是…”
“哎呀村长,”老朱拍了拍他的手臂,“您就放心吧,我们先试探试探,如果大祭司对那女娃娃确实是有那意思,咱再商量嘛。”
的确觉得老朱这方法可行,但村长毕竟年纪已经大了,他还是有些忌惮:“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诅咒的事情,其实按理说我们也算是用这些外乡人去填补祭品了,这大祭司的出现也让村子不再受那水怪的侵扰,要是把他惹怒了…万一…”
这确实是村子里最大的问题了,在场的人几乎都经历过过去水害和水怪的事情,这些村民之所以尊敬银月,也有一定的程度和水怪有关。
毕竟也有不少人见过银月平息水害的场面。
村长的担忧也引起了在场其他村民的担忧,万一银月真的生气了,水害重现,那不就是拿整个村子的安危做赌注嘛?
老朱沉吟了片刻,说道:“近几个月来的外乡人是越来越聪明了,大伙难道忘记了之前祭品差点不够的事情了嘛?”
那也是前几个月的事情了,那次是来了一群旅游的人,其中有个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本来应该板上钉钉会成为祭品,结果最后却出了漏子。
案板上的祭品在临祭祀关头跑了,最后只能折了一名村民。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话陷入了沉思,其实老朱不说他们也能感受的到,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村子里的外乡人本领越来越高,倒是让他们变得被动了。
“水害这件事情,到时候我们大可以想其他法子和银月做交易,村长,我记得您不是有一种蛊毒,每半个月就需要一次解药嘛?”
“你是说…”村长听他提起蛊毒,恍然大悟。
原本在村子里,会制蛊的都是女人,但是在早些年的时候,村长从自己妻子那里收来了不少的蛊毒,其中一个就是老朱口中的那个半月一解的蛊毒:离霜。
本来这蛊毒是蛊女用给负心郎的,每隔半月蛊毒发作中蛊者将忍受极寒,五脏六腑皆腐,痛苦犹如剜心挖骨,除了施蛊者的解药,再无其他解法。
老朱见他神色缓和,也知道是自己的游说起了效果。
如果以后来到村子里的外乡人,越来越不好掌控,那村民的伤亡就会成为必然。
此刻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不应该放过。
村长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建议:“那你打算怎么做?”
老朱想了想,说道:“要不就再设一次宴会,到时候在宴会上言语试探就可以了。”
这大祭司虽然冷心冷血的模样,但气息变化也明显。
都是山村里的老油条,做起事来也都考虑得周到。
就这样,一个秘密的打算就在村民之间决定下来。
……
宋知棠在卧室里又拿着本子记录了一会儿此时副本大致的情况后就看到了银月踏进了卧室门。
她眼睛微亮,放了本子正打算说什么,又骤然闭上了嘴巴。
银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原本看到少女一副想和自己说点什么却又突然变得焉了吧唧的样子,银月敛去身上的寒意,松了眉眼,抽出白纸写道:怎么了?
宋知棠看到纸上的字,摇了摇头,问道:“你…没什么吧?”
银月挑眉,似乎有些不解少女为什么这么问,他取了面具,神色似乎在问少女为什么这么问。
接收到对方疑惑的目光,宋知棠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说道:“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想到少女看起来单纯又呆呆的,情绪感知能力却这么敏锐。
银月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得出来少女似乎是想和自己说其他的事情,于是提笔在纸上写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宋知棠闻言纠结了瞬,想了想她小声说道:“银月…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村子里水害的事情啊?”
没想到少女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银月眉头微挑。
难道少女是因为今天看到有人死了,感到害怕?
毕竟人类对于未知且蕴含危险的事物,都保持着一定的恐惧。
不过,告诉少女也没事,银月眸光微闪,他本就有了其他打算,按照少女对药引的反应,其实用不着七日,同魂蛊就能发挥到极致。
于是他微垂着眸子,走到少女身旁坐下,在在纸上写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得要先解决另外一件事。
宋知棠看到银月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睛,看到纸上的字后,呆呆地问道:“解决什么事情呀?”
银月唇角微勾,掩去眸中得逞的光,写道: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