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昂昂...轰隆隆...”悲愤的嘶吼，不甘的咆哮，闷雷轰鸣。
神龙被盯上了！被灵仙子盯上了！
天刚麻麻亮，夜灵一把揪住神龙的岔角，提溜出了沙洞。
“赶紧变大，本仙子要察看沙山走势！”夜灵不耐地吩附。
夜灵感受到牧羊的决心，不平定西羌？誓不挪窝！
那哪成？
雍朝一统中原，大好河山锦绣如画，灵仙子想乘坐特制的香车，周游四方美景，品尝天下佳肴，再做一做互通有无的小生意...
拿不下西羌？
夜灵就得一天天地耗下去，真真令人心神漰溃。
本体是海冬青，夜灵飞高蹿低若等闲，怎会想乘龙？
夜灵，灵仙子，好像忘了自己会飞！
神龙的胆气来自牧羊，跟着夜灵“公干”，心里虚得狠。
鸟十一是肃宁卫的大统领，麾下三镇兵强马壮，重弩肯定少不了，而西羌胡人的胡箭也不是吃素的，其威力、准头不会比重弩差半分。
乌漆漆的十里黑云，神龙载着夜灵躲进偏僻的角落，晃悠悠飘行。
花熊还在睡觉，小归宿醉未醒，不会跟来喝沙风。
“飞高，越高越好！”夜灵娇喝，头有点晕。
沙山慢慢走，沙河静静淌，从天上望下去，总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神龙不敢违拗，一点点地飞高，直到瞧着不晕，才停止爬高。
灰蒙蒙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也没有一丝湛蓝的韵味。
“仙子，天上有什么好宝贝？”天籁之音响起，绮罗被冻醒了。
夜灵眼睛下视，没有理会绮罗絮叨，下意识问道：
“绮罗，老狼仆、死狼仆都来过西羌，难道你没有印象？”
绮罗爬上夜灵右肩，腕足贴紧了夜灵的脖子，生怕被恶风吹走了。
“俩老贼是变态，整日将我丢进如意袋，除了能偷听谈话，外景根本不得见，好像，他们来西羌的时候，都是乘坐舰鸟来的！”
絮絮叨叨，很快一个时辰过去，夜灵望着灰蒙蒙的天，又催促道：
“回吧，要到晌午了，别错过饭点！”
片刻后，神龙低吟，竟有惊恐之意，事情大条，迷路了。
夜灵着忙，急蹿天空游走，不多时，又垂头丧气地回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灵仙子，居然迷路了！
不知不觉间，沙山、沙河形状大变，根本没有固定物可以参照，而灰蒙蒙的天空，使天象、星象的参照作用也失效，无法定位。
“小罗罗，没喝醉吧？”天籁之音响起，绮罗联系洛罗。
“龙哥，往后走！”绮罗确定洛罗的方向，指点方位。
夜灵汗颜，若真再飞下去，怕是彻底失去方向，迷失沙漠里。
几乎直线飞行，才半个时辰，又见到了熟悉的肃宁卫废墟。
神龙气机一松，十里乌云溃散，一时天崩地裂。
“咣咣咣...悉悉悉...”冰蛋子倾泄，将废墟沙山轰得支离破碎。
“哗啦啦...”冰蛋子滑动，整片城一派晶莹。
“快来看，下雹子了！”水安安惊呼，太壮观了。
大的如磨盘，小的如鸽卵，个个晶莹剔透。
艾思错愕，牧相发呆，夜灵手足无措，牧羊若有所思。
“天助我也！”牧羊击掌大笑，一切难题、重要关键迎刃而解。
真的？
夜灵身形闪烁，瞬间蹿到地面，眼神热切地盯住牧羊。
望着发呆的神龙，牧羊笑而不语。
神龙是异物，本体属性是水，进而诞生了雷云、雷。
而伴生的雷云，同样是异物，带了水属性的雷云。
隆冬季节的西羌寒冷无比，呵出的热汽也会化作冰雾。
而天空的气温更低，神龙布下的雷云渐渐冰化，冰蛋越来越大，雷云也越来越重，而雷云是异物，神龙不会感到负重，更多也无妨。
雷云消散，而水凝了冰不会消失，故而泻落。
忽然，牧羊的脸罕见地红了，还是忽略了细节。
研究过高丽帝国的秘典，辽东平原的冬季非常寒冷，不仅河面结冰，便是野外方便也要带根棍子，否则，会出问题，尴尬的大问题。
其实，隆冬季节的西羌，寒冷程度丝毫不输辽东平原。
唯一的区别，西羌气候干冷，空气湿度极低。
“大师姐，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牧羊打趣水安安。
当然知道！
水安安召集弟子，一个个牵出白马，一众神棍登鞍出了沙洞。
见牧相懵懂，牧羊也不点破，一副看戏的样子。
“赞美水神！水神的恩泽，将惠及万物苍生！”水安安吟唱。
二十弟子吟唱，像是进行非常重要的仪式，虔诚无比。
牧羊一惊，又盯住一众神棍，竟是比狂信徒还要虔诚！
“喀啦啦...”震耳欲聋的刺响，一束闪电穿过天空刺进沙山。
花熊吓得一哆嗦，赶紧攥紧牧羊的裤腿，神龙、小归微微颤抖。
天地之威如斯，太可怕了！
“轰隆隆...”闷雷夯下，砸散一座座沙山，轰开一个个窟窿。
半个时辰，方圆百里的天空湛蓝，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哎，大师姐，文不对题哩！”夜灵着急，忍不住提醒。
猛翻几个漂亮白眼，大师姐凝望天空，二十神棍仰首眺望。
一只手捂住夜灵，艾思拽住不安份的灵仙子，甭捣乱！
蓦然，湛蓝的天空扑显一朵水花，又溅射成蒙蒙细雨，飘飘撒撒。
一直下，均匀地下，百里沙山、沙河湿润，起了薄冰。
三柱香，沙山凝固，再走不动了，沙河静了，不再流淌。
大师姐抹了细汗，回望牧相，嫣然道：
“相叔，厚度够了么，要不要再增厚几分？”
牧相是老卒，知道分寸、尺度，过则不达，忙不迭点头：
“够了，够了，再厚不利行走！”
能够固定沙山、凝结沙河，尺厚的冰面刚好。
望了晶莹剔透的百里冰川，水安安又吩咐道：
“甭走神，小绮罗赶紧跟11号兵站联系，我要迎接大军进西羌！”
绮罗收敛心情，赶紧与11号兵站的风螺联系，再次确认了方向。
拍了拍腰间的风螺，牧羊下达军令：
“喻令：任命林肇祥为楼兰行军总管、征西大将军，辖天水镇、大都第一镇、第二镇、第一协、第二协，立即启程，征伐西羌！”
军令传到大将军府，煜栗目露奇芒，雍皇真能一击定西羌？
不会怀疑，更不会质疑，毕竟东征大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林肇祥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揣摩牧羊的真意。
牧羊不会青眼相加自已的舅舅，而是，真需要林肇祥统军。
天水军是源陆的王牌劲旅，却不适合沙漠作战！
有疑惑？装肚子里吧，军令如山，林肇祥立即启程。
接到命令，牧鲁、牧房两位总兵聚集人马出雍关，稍作补给，又出天水关往西疾驰而去，彻底解决西羌？中原将迎来国泰民安。
“冰山，冰道？”林肇祥差一点栽下马来，太夸张了吧？
北地天寒，制式军镇的车轱辘、战马都有防寒、防滑装备，天水镇也不会例外，亮晶晶的冰面不会影响大军通行，战力不会受到影响。
而塞北少雨干旱，难有大面积冰山、冰道出现。
而西羌更是苦寒、干燥，哪来的雨水凝冰？
若真有冰山、冰道，西羌早被平了三百遍，不至成为中原隐患。
安营扎寨，天水镇的距离最近，也是最先到达。
第三天，车声隆隆，蹄踏如雨，大都行省两镇、两协如期赶到。
又休整两天，一声炮响，五十万大军依次拔营。
有风螺定位，11号兵站至肃宁卫的路程，缩短至两百余里。
肃宁卫，不再是沙山半掩的废墟，而是被大雷轰平的镜面。
林肇祥畏惧地瞟过花熊，心里升起不一样的感觉。
坐上香车，水安安盯住袖珍沙盘的俩红点，正估摸着方位。
没有风螺定位？不打紧，最多，延长一点点距离而已。
微躬身，一众神棍虔诚，吟唱声起，又有闪电刺下、大雷轰击！
林肇祥嘴唇哆嗦，太震撼了，天地之威远非人力能抗拒。
牧羊升起不安，眼角不停扫过天际，不会引来天罚吧？
大师姐的神通越来越精湛，五十万大军未受降雨影响。
见夜灵兴奋雀跃，林肇祥忍不住凑近套话：
“灵仙子，您来的时间不短了，知道沙山、流沙的成因？”
笑了，夜灵笑得真灿烂，成因，只有本仙子知道！
“西羌风大，且风向固定，会将沙子吹堆到固定位置，形成高位沙堆，其力量之大可推走沙山，也有沙子向低位流淌，不复杂！”
夜灵兜风，不是一无所获，其探查范围达五十里。
回来凝神回忆？竟被夜灵总结出了规律。
“西羌还有偶发的龙吸风，将沙吸到偶然位置，极难预测！”
林肇祥闭上眼睛，将族中的秘典又重新疏理，竟豁然开朗。
“悟了？西羌就交给你了！”牧羊感慨，有感而发。
郑重点头，若非外甥，腹黑脸厚的林肇祥，哪有出头的机会？
固定的季风有迹可寻，而偶发的龙吸风，也非空穴来风、
打败了鸟十一，凭两协游骑，足可弹压、治理整个西羌。
不停地调整方位，是遇上了大大的沙山，需要重新调整路线。
蓦然回首，林肇祥望着来路的天空，竟与灰蒙蒙的天格格不如：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