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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傻雀儿,快归巢 > 第33章 山月之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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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在内,六点圆在外,永恒不灭之光辉世界,既满载幸福,亦直面苦难,由此迎接真实。

“愿诸世神魔庇佑你一生顺遂,世代不屈。接住她的期待,我敬爱的阿那。”

大长老在祝愿过后,将熟睡的女婴交到他手上,引导道:“你该为她起一个名字,那会帮助她拥抱这个世界,荆。”

“荆”是我的名字,它确实地帮助我在这个世界上活出了,我属于“荆”的第12个年岁。

“【烺】,火字旁,失去了腿的狼,烺。纯粹、热烈、光明。这会是她的名字,她的生命因此背负原罪,真正被自然所拥抱,所有人将同她一起面对。”

荆怀抱她重新站起,被蛇君咬破的伤口已在灵气的滋养下完全修复。现在,他将带她走上一段很长的路,首先要在黑暗中找到通往黎明的门。

仪式开始的时候,除开大长老手中的火把,其他明火被悉数转移至屋外。

而现在她打开了那扇隐没于暗影中的门,进而来到月光下的夜,鼓起勇气要去寻找外出狩猎,久不归家的父亲——荆。

荆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猎人,他有一手好箭术,擅长使用各类石器打磨制造出锋锐的箭头和做工良好的长弓,每天在特定的时段出发去狩猎。

他有一个不到六岁的女儿,那是他从狼口中夺回来的孩子,名叫【烺】。她先天不足,十分瘦弱,一路长来,多灾多难,但活过了三岁后,好似一切都好了起来,至少不再频繁生病。

距离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九年了,我是烺,一个已衰败的部落中的一员。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原先的部落已经失去了它的名字和图腾,那最古老的字,统治者断绝了传承它的祀者。

就像长老们口口相传的那样,【掠夺】招致【空白】,这一时期的历史注定要永久地缺失一块,所有活着的,将要活过来的,已死的,都将因遗忘与被遗忘而缺失生命的部分根系。

比之时空悠悠,我们的死必将不足挂齿,而人类注定走在一条永远失去的路上,从某个节点开始,我们以生为荣责,走在塑造文明的路上。

然而,【轮回】招致【生死】,【净化】的同时也将招致【混沌】。

“阿那,故事是真的吗?以后所有人都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也许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老祭司的故事。”

结束一天的最后一顿进食,我在月光下,在火光下,一边拨弄草叶逗弄脚边的蚂蚁,一边聆听荆的故事,父亲最熟悉的故事。

她还小,还不太需要时间为之助力什么目标。

荆为她细细蘸水,一缕缕地,使锋利的石刀削去又生长的头发。明天的她将开始学习狩猎或者采摘,而后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爸爸,我不要剪那么多那么短,我想把头发扎起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用染色的韧藤或者兽筋,一卷又一卷地缠起来。”

“如果发藤或者发筋断了呢?”

“可以换一根新的,更牢固的。”

“如果就在你整理头发时有猛兽扑袭呢?”

“我可以射杀它!”

“能做到吗?”

“一定能,我会拼命去做!”

“那我可有得忙了。”

荆说完,就钻进屋中准备材料,去制作发筋。今天他新猎到的是一头害人的猛虎,它们一家被其他部落不知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意外进入我们部族的领地中大肆捕杀我们驯养的肉食。

我很高兴将要拥有的新物件。在父亲进屋后不久,我也跟着进去,但是不敢靠太近,生怕被父亲发现自己有多在意它们,然后被父亲笑话。

在我们的部族,女人可以学习操控蛇类进行捕猎,还可以学习如何炼制毒药,或是辨别药草,从而学习如何为伤患治疗。

但我想跟随父亲学习如何使用弓箭和短刀,它们能让我上战场,参与部落的纠纷,从而使我为守护领土完整而贡献一份力,并收获大家的喜爱。

在我三四岁那些年,我的部落经常举行葬礼,爸爸也并不常在家中,我跟很多同龄的小孩子一起待在一个隐秘的地下巢穴中。

在那里,有年长的妈妈会保护并帮助我们。

每一次举行葬礼就是我们就可以重回地面的时候,重新接触太阳和新鲜的空气的时候。

没人告诉我们原因,但有的人会一去不复返,所以我同时见证了人类的悲喜,大家有的在庆贺短暂的自由,有的在哀悼无可挽回的失去。

我很高兴,荆还在,每一次葬礼,都是他与其他还活着的男人一起负责安葬逝者,铲起一堆又一堆的土,装车,去往族群最开始驻扎发展的源头,在那儿埋葬一层又一层的尸骨。

他说过,那里曾是上一个文明的墓场。

现在,那里是我们的墓场。

不久的将来,也许它会被遗忘,但终将成为下一个文明的墓场。这似乎成了所有老人秘而不宣的默契,不论是身为部落权力中心的族长,还是掌握文化语言的祭司,亦或是最为年长的阿妈,甚至是失去了孩子的父母……

为了不遗忘,我用行动去记忆,比如追随父亲的脚步,接过逝者的遗志,去扞卫明日值得遗忘的美好与伤痛,毕竟我是族中最后仍活着的祀者。

这漫长的十九年之后,还有更遥远的征程,我凭借英勇无畏的战斗力从三敌手的围剿中逃脱,加入了【玄鸟部落】,那是一个崇尚武力和英雄的蛮荒部族,全民习武,以强身为基发展部族的各面。

“烺?你想家了吗?”

“嗯,你呢?”

这个月夜比之六岁那年的月夜多了女儿身上的花香和她们手中的酒香。

战士卸甲的和平时分,烺与妇姁,还有赤乌洢、洛虞,四人一起在部族领地最高的那处山头草甸上,歌和月,尚山舞,心名酒。

乱世中的玄鸟一族以广博与宽容之名收留被迫流散分裂的众多部族,我们的图腾有牛、鳄、龟、凤、鹰……甚至有不是动物的,崇尚雷电与火的部族,很多,无法一一列数。

且范围甚广,从两峡谷道沿黄河上下,至高原之上,甚至草原的那一端,剧烈的天灾异变使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活了过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临靠海洋的南部蛮族,他们有的正在北上,有的开始了西拓……

今夜也像昨天,只不过由山头落至山间林中,小小的我背起弓箭,手握短刀负责守护两个女孩,我们需齐心协力完成人生第一个采摘和狩猎任务。

这将奠定我们是否有资格进入资源更丰富的地域,进而收获更为丰硕的成果。

“阿烺,我们得再往前走一点,这里的果子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按长老的教诲,我必须为它保留足够的种子,这将决定我们是否被山神所眷顾。”

“好,你们听我指挥,一点点往前走。我到树上去,站高点查看敌手,找目标。鸢,你的蛇最好不要放出来,深林越往里走,越是空寂。笛音会暴露我们的方位,招来凶残的猛兽。”

她说得对。

我们此行的目标是五枚果子,两只小型动物或一只大型猛兽,没必要为考核增添不必要的难度。

风吹草动,最柔弱又最坚强的,始终在记录,并告知我们敌人的踪迹,一个优秀的猎人应当学会与自然为友,神明总会眷顾爱花之人。

“后来呢?你们那次有顺利通过考核吗?”

月下的山草在撩拨我脚掌,赤乌洢迷醉的脸庞会让每一个男人火热。我虽不是男的,却也无法拒绝这美艳的召唤。

烺接过赤乌洢递来的酒坛,又传交身旁的洛虞,好笑道:“当然,我射杀了一只狼。鸢并不喜欢我,在她眼中,女人不应该踏上战场。所以她吹响了蛇笛。蛇捕获了一只肥美的兔子。

我们在返程的途中遭遇了狼群的围攻。另一个女孩在混乱中及时吹响了骨哨,邻队的伙伴听到纷纷赶来帮忙。由于混战激烈,他们只能打消弓箭掩护的想法,继而拔出短刀克敌。”

但争斗的血腥味越传越远,很快,非一般的敌手将会出现,譬如异族……

“我们没有时间继续与狼群纠缠。在阿卡纳的帮助下,我顺利上树,拉弓搭箭,于群斗中协助泺,射杀了狼群的王。失去了指挥,狼群的攻势逐步溃散,我们获得了胜利。”

那是一场真正的血与火的试炼,我看到了男女之间在力量上的差异,也以行动印证了鸢的担忧。

我于是第一次质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能跨越性别的界限,成为一名像父亲一样强大而优秀的战士,猎人,守卫者。

洛虞及时打断了我的回想,为了尽兴:“现在的你,更强,更快,更有力量!我们终将获得又一份胜利!神眷玄鸟,火凤涅盘!四海来朝,百鸟齐贺!”

是的,我们的图腾,全新的图腾,寄予了各部乡民生灵重望的印记,它们终将被刻印在这片大地上,那属于我们的土地在召唤我们,以血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