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这个？”陈枫指着那叶子。
糖糖点点头。
看爸爸声音陡然增高，糖糖又害怕的低下头。
陈枫赶紧又冷静冷静，好好解释，“这种草，你看，那么多刺，你怎么吃的啊？”
糖糖给陈枫指的草，是一种乡间的野草，会结一种紫蓝色的野果的。
但是，这种草不管是在枝条上，还是在叶片底部，都有很多刺的。
村里人都叫这种草蛇不过，因为植株身上很多倒刺，蛇见了都得怕。
蛇不过，学名杠板归，它的果子能吃的哈，小时候的野果。但是浑身都是刺哦。
糖糖听了，指着那叶子，“这个弄好，吃掉。”
陈枫看看糖糖，又看看那蛇不过草，“你张嘴给爸爸看看你的嘴。”
糖糖乖乖的张开嘴巴。
她嘴巴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像小豆子一样的牙齿，最多有几颗尖尖可爱的牙齿，和其他小孩子没什么不一样。
陈枫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作罢，但是提醒糖糖，“别再吃了，小心弄伤肚子肠子。”
“嗯嗯。”
糖糖应着，又指着另一棵草，“这个，能吃吗？”
陈枫看过去，那草没有刺，但是依旧是野草。
“不可以，万一有毒呢。”
“没毒，没毒……”糖糖连忙摆手。
陈枫回头朝着那株野草多看了两眼，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没毒？”
糖糖看着她，似乎并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从嘴里憋出一句，“糖糖，知道的。”
她懂得分辨有没有毒的草，能不能吃，吃了能不能好的草。
以前，糖糖也经常给山里的奶奶找草的，奶奶吃了，说身体就好了不少呢。
这次奶奶受伤了，糖糖想给她找草的，可是她走了。
现在家里这个奶奶，眼睛不好，糖糖也能找草的。
陈枫听着她的话，狐疑的看着她。
“你怎么就知道了？”
糖糖不说话。
陈枫知道她话不多，就算想说，也说不清楚。
他摆摆手，“算了，你别吃这个了，爸爸给你摘个能吃的。”
糖糖见状，抬头朝爸爸看去，笑着点点头，“好。”
虽然糖糖摘的那个草他不认识，但是山里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少的，不管是果子，还是花叶根茎，都有能吃的植物。
他在附近找了一会，找到了叫酸藤子的叶子。
“喏，吃这个吧！”陈枫说道。
糖糖接过，那叶片黄嫩，看着不错。
糖糖很快说道：“酸的，好吃。”
“行，那你先吃这个，等会爸爸给你找别的好吃的。”拍拍小家伙脑袋，陈枫交代道。
糖糖点点头，安静蹲在地上，咬着酸藤子的嫩叶，带点酸酸的，好吃又好玩。
陈枫又锄了两锄头，糖糖大概也闷了，一边吃一边四周看着。
很快，她发现一棵很好很好的草。
那草不高，匍匐在地上，就像一个爱心一样的叶子。
她赶紧上前，又把爸爸的话忘记了，伸手就是赶紧采摘。
陈枫正将锄好的竹笋装到簸箕里，一旁的糖糖不知道什么到了跟前，手里拿着叶子，正伸手递给他。
“爸爸，吃……这个，能好。”
陈枫看她手里拿的又是野草，有些哭笑不得。
他起身无奈道：“你又不是牛，也不是羊，怎么天天让人吃草？”
“吃，能好，身体好，棒棒！”糖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展示自己结实强壮的身体。
陈枫拿了过来，扫了两眼。
“这玩意你知道是什么吗？就让你爹吃，不怕吃死了？”
“不会！”糖糖连忙摇头。
“那你说，这叫什么？”
在陈枫以为糖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糖糖突然来一句特别流利顺畅的话，“箭叶淫羊藿！”
“啥玩意？”陈枫听都没听过，“而且这名字怪怪的，有点难听啊！”
“不怪。”糖糖应道，“好吃的，能好。”
陈枫乐了，想着这名字是糖糖自己乱掰来的。
他又问糖糖，“那你说，这东西吃了什么作用，能让你爹飞黄腾达，还是扛起八百斤柴禾？”
糖糖看着他，眼神之中，有点在看智障的意思。
“不行的。”
这么高的要求，这不是为难她吗？
“那不能这样，还有什么好处？”
“祛风湿。”糖糖说道。
陈枫听的点了点头，“这作用还行。”
“强筋骨。”
他又继续点头，“这个好，还算有点用处。”
陈枫还摸摸糖糖的小脑袋，说道：“到时候有空我去找张叔公问问。”
可他话音刚落，糖糖又补了一句，“补肾阳。”
陈枫：……
“补……补什么？”陈枫问道，甚至语气都有些急切。
糖糖直接重复道：“补肾阳，强筋骨，祛风湿。”
陈枫：“……”你玩呢。
陈枫立马炸了，“你爹我还黄花大闺男，补什么肾阳，婆娘都没一个，你这孩子，咒你爹呢。”
可糖糖并不是这个意思，摇摇头，然后拍拍自己的腰和背，以及肩膀，“爸爸，疼，吃了，就好。不补肾。”
陈枫看着她拍着的地方，愣了愣。
他突然觉得，糖糖说的话，好像并不完全没道理的。
父亲的离世，他不得不扛起这个家，腰骨肩膀，都比别人扛的重。
他眸光闪了闪，从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他接过糖糖给的所谓箭叶淫羊藿，拍拍她的脑袋，“好，爸爸晚点吃，咱们先吃回去吧！”
糖糖点点头。
——
不同于上山时候的轻松，陈枫下山的时候，却是心事重重的。
孩子这两天的奇怪，让陈枫不敢大意。
他一边挑着装着竹笋的簸箕下山，一边看身旁的小不点。
一开始，他单纯觉得糖糖可怜，所以要收养，即便孩子不爱说话，也怕生，他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可一次次的新事情刷新了他的见识，让他不得不严肃思考起来。
三岁的小不点，不单止有老师父给她留的银针，还认识这些药草，还能用一种他觉得很奇怪的本事抓野鸡。
这种种，让陈枫目光再落在糖糖身上的时候，都感觉多了份探究和不可置信。
这孩子……似乎，与众不同！
陈枫这思考了一路，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一辆小轿车停在了村口大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