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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也要进行大扫除了,亚历克斯就告别了列车团,带着萝丝回去。萝丝看到亚历克斯身边的空气有些压抑,问道:“爸爸,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了一群记忆的小偷,不,是记忆的摧毁者。”亚历克斯在谈论正事时没把萝丝当成小孩,她不仅拥有自己的阅历还拥有繁育的记忆,或许因为天性,现在还不如边走边说道:“贝洛伯格有疑似焚化工入侵的现象。”

“【焚化工】?追随浮黎的人吗?”

萝丝每次指点起星神来,外人看起来都有一种不自量力的小屁孩感觉,但实际上,她却拥有着和诸多星神对峙的记忆,她鼓起腮帮子思索了一下,道:“浮黎的存在如同祂的命途一样奇怪,如果是祂的手下得小心一些,祂们没办法直接摧毁一个星系,但可以将一个星系陷入战火之中。”

亚历克斯望过来,萝丝解释道:“我有点印象,以前有焚化工仗着自己没有肉身阻拦虫群,他们的手段是给虫群的记忆做手脚,让虫群同类相残——不过在绝对的命令面前没多大作用。”

亚历克斯摸了摸萝丝的头,本想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萝丝自认还没有满月,说这话好像不太好,道:“好了,过几天你得去学校上课了,先考虑自己读书的事情吧。”

“那不是轻轻松松嘛。”萝丝得意的说道:“遗传你的。”

“可别觉得轻松,现在许多先进课程我可都不懂啊。好好学。”

亚历克斯把口袋里的黑塔拿了出来,拍了下黑塔的头后,人偶立刻面露不爽的表情,道:“做什么?下次要喊我先给我发信息,别对我的人偶动手动脚。”

亚历克斯把黑塔放在掌心,说道:“贝洛伯格有焚化工了,有办法能找到他们吗?”

“哦豁,你和记忆的那群人发生冲突了吗?”

黑塔双手抱胸,道:“可以,我手头有检测模因的装置,可以探知到他们的存在。送我到影那里去,花费点时间能够制作出来。”

贝洛伯格直接进入二级戒备状态。

军队虽然没有出动,但国土安全局和中央情报局的人手都已经出动了。希儿和泰蕾莎两位局长全部都安排人手开始暗中调查焚化工的事情,表面的贝洛伯格依旧平静,但背地里已经暗潮涌动起来。

“我曾经和忆者打过交道。”泰蕾莎作为混沌医师,游历过诸多宇宙,和忆者之类也曾有过交道,她说道:“那是一群舍弃了肉身、舍弃了多巴胺、肾上腺激素,没有七情六欲的存在,他们自誉为舍弃了感情的观察者。”

“那我们怎么找到他们呢?”希儿双手抱胸,坐在桌子的另外一侧,道:“舅舅说了,哪怕是一个流光忆庭的信使,都有能力篡改杨先生姬子小姐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永远无法察觉。”

“但他们能做手脚的也只有记忆。”

泰蕾莎说道:“抛开这一点,以模因形式穿越宇宙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等实验室那边把东西完成吧。”

“泰蕾莎女士,你没事吗?”

“我的记忆吗?”

泰蕾莎笑了下,道:“我记忆中最重要的就是Ix那壮丽的存在,焚化工要是有本事,可以试一试把虚无都偷走。”

行动人员摸清楚了目前记忆影响的主要群体,询问他们的行动路径以及接触过的人。目前只是记忆变得模糊,还没有彻底的失去。但这种挑衅行为,已经让贝洛伯格产生了怒火。上一个敢惹贝洛伯格的,还是泯灭帮——现在除了散兵游勇,主力已经全部都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公司、星穹列车的智库、黑塔空间站的资料,以及来自仙舟的卷宗。在意识到焚化工存在后,整个贝洛伯格情报系统都开始行动,很快有关于焚化工的一切信息全部都汇总在布洛妮娅的面前。

棘手的敌人。

布洛妮娅扫了一眼后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们如同幽灵一样,手段神秘,要想对抗不存在的敌人,很困难。布洛妮娅准备下达了调动机械部队的总统令,让所有机械部队加装即将完成的模因探测仪,搜寻每个角落的地方。

她打开钢笔,将笔尖落在刚刚打印出来的总统令上,然而就在准备签字的那一刻,纸面上的字却忽然像是一个个蝌蚪一样游了起来,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调动部队的总统令就变成了一份普通的行政文件。

布洛妮娅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脸上原本担忧的神色消失不见,变成了轻松的喜悦,把文件递给守在边上的行政秘书长艾丽西亚,道:“马上要到洗车星了,内部也要记得安排人手一起清理一下。感觉有些像回家过节了,在回雅利洛VI前,换新装?呵呵。”

也不知道过了这些时间,雅利洛VI是否有变化。布洛妮娅回忆起过往的记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的柔和。

“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贝洛伯格还留守了许多的机械军团。”艾丽西亚也笑着说道:“回去给他们升级一下,也算是带了伴手礼了。布洛妮娅总统,那我先告退了。”

“嗯,去忙吧。”

不仅仅是总统办公室,贝洛伯格号所有地方都受到了影响。正在街头上巡逻的希儿拿起通讯器,对着所有出来的人员说道:“马上要到洗车星了,那里势力繁杂,过往舰团非常多,大家要站好岗,小心有不法分子混进来。”

原本在实验室里复现模因探测仪的影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她看着眼前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仪器,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在做什么呢?而一旁原本守在边上打辅助,解析探测仪结构,准备安排生产线量产的希露瓦也伸了一个懒腰,道:“不知道洗车星上会有什么样的战舰,还有些期待呢,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希露瓦虽然不是最好的科学家,但绝对是最强的工程师。看过一眼结构,就能复刻出来。但现在,她似乎忘了自己来找影的目的,停下来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喝杯下午茶吗?影。”

“嗯,好像暂时没其他事情。”

影看向桌边上放着的一张图纸——原本模因探测仪的图纸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八音盒,她又扫了一眼复刻到一半的探测仪,总觉得哪里有违和感,但现在似乎不用思考这些了,她说道:“走吧,再来些三彩团子吧,有些乏了,想喝一些甜的。”

星穹列车上,原本在谈论焚化工的列车组成员忽然绕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安排大扫除的事情。三月七勾着星的肩膀,道:“洗车星上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种族呢,一会一起下去见识下吗?还有许多配件卖,正好兜里有钱了,我想给列车买一个地毯,最好是抗冲撞的那种。”

星心里很明白,这算是三月七怕跃迁是摔疼了——她刚想回话,却发现手上的岁阳黑玉镯在发热,她疑惑这岁阳干什么呢,解开了一些封印,浮烟立刻飘了出来。

“诶?我不就是想买地毯吗?你把岁阳放出来干什么?”

“主人!”浮烟深得人心,直接把对星的称呼转变成主人,说道:“刚才有奇怪的力量扫荡过整个贝洛伯格,您也受了影响,大概是一些宵小之徒使了什么手段。还请谨慎!”

只要讨好的好,有用,未来放风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多。浮烟迫不及待的表现着自己的作用。

星一脸莫名的说道:“这里可是贝洛伯格啊,亚历克斯在的地方,谁敢在这里动手啊,难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适合下葬的日子吗?”

岁阳也只是察觉到异样,却没发现异样的来源,浮烟利用算卦的能力算了一卦,道:“卦象缺失,有东西少了,主人,您最好和那位先生知会一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打个电话吧,星直接给亚历克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通后就说道:“岁阳说刚才有力量扫过了贝洛伯格号,让我提醒提醒你……”

“我知道了。”

“呃,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心点,贝洛伯格潜入进来不止一位令使。”

哈?

不止一位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亚历克斯自己的办公室里,本来他正在和黑塔聊她和流光忆庭之间的冲突,但现在,房子里却多了不速之客。

“好手段,整个贝洛伯格号关于焚化工的记忆全部都被剥夺。原本对你们的抓捕全部都停了下来。”亚历克斯望着眼前的一伙人,说道:“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敢直接来我的面前。”

眼前一行十余人,各个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面具。

无脸无面。

但和流光忆庭不同,流光忆庭是倒映着对话之人的镜面面具,而焚化工所带的,是漆黑的,不反射任何光芒的面具。

【焚化工】。

之前的那一瞬间,亚历克斯就已经察觉到记忆的力量正在入侵自己,但自己体内的记忆坚固如钻石,不受那股力量任何的侵蚀,但除了他以外,整个贝洛伯格人都受到了影响。

只可惜,眼前的这伙焚化工,是利用某种投影手段来到自己的面前——他们的模因本体并不在这里。

“我们无意来干涉贝洛伯格的发展。”站在最前方的焚化工用着中年男性的声音,低沉的说道:“也无意与您为敌。贝洛伯格的记忆是美好的,我主浮黎会欣然享受这如同珍珠般璀璨的记忆。但一些记忆,来自不入流星球的痛苦过去,来自被奴役的过去,那些是低劣的东西。我们来此,只是为了消除痛苦。抹除那些东西后,我相信……”

“每个人都是宝贵的贝洛伯格人,心中只有贝洛伯格,甚至没有民族的区别。”

“有病吧。”亚历克斯认为这种说法无稽之谈,他也不屑于和别人辩论这种事情,他眯起眼睛望向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原本那上面应该是黑塔给自己的资料,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文书。忆者很诡异,但这种诡异只局限于玩弄记忆上,比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国家关于他们的记忆抹去。但这种改变实物,改变文件上的字迹的东西,显然不是他们的手笔。

虚构史学家。

【神秘】的信徒。他们常常孤身投入星海,前往一个又一个星球,致力于编造、混淆、破坏、抹消当地的历史。

这伙人相信前事决定后世:当一片宇宙、一颗星球、一处文明、一个国家拥有确定无疑的历史,它的未来发展就已注定,一切可能性都从未来消失——所以,他们自认为摧毁了过去,就是拥有了未来的可能性。而这种更改书籍的操作,显然就是虚构史学家的手笔。

更关键的是……

有证据表明——【虚构史学家】都是得到神秘神启的令使。

【焚化工】敢来贝洛伯格,那就不会只派一些杂兵过来,不排除有令使的可能性,而虚构史学家也未必只来了一位。

信他们这种有病的言论,那就是有鬼了。焚化工和虚构史学家组团进入贝洛伯格,绝对不是为了什么消除“痛苦的过去”,他们一定有重要的目标。让浮黎信徒和迷思信徒站在同一个立场上,要从宇宙中彻底抹去的存在!

“请勿着急,兰德先生。”为首的那个【焚化工】自我介绍道:“我是托尤他-李,追随浮黎,幸蒙启示之人。在您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之前,我们已经来此做客了几日。我所言非虚,我们并无恶意,否则,刚才的动静,就不是忘记我们的事那么简单了。”

“哦,你这算是威胁我吗?告诉我,你们已经在这里布置好几天了,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焚烧贝洛伯格人的记忆?”

亚历克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托尤他的面前,他感觉到一种不对劲,对方出现在这里和自己对话,显然是为了拖延住自己,而他们真正的目的,让虚构史学家和焚化工都联合在一起的目的……针对自己?不可能,对方的手段对自己来说是毫无作用的, 但就是针对……

刹那间。

整个贝洛伯格全部都变成了冰封的世界,时间也在一瞬间凝固,亚历克斯眼前的焚化工投影变得缥缈无比。他闭上眼睛……

唰!

一道白光从克里珀堡内斩出,就当它要斩破贝洛伯格号前,却逐渐消散了。亚历克斯的身影忽然消失,出现在了萝丝的房间里。

镜流脸上挂着冰霜,手中握着无形之剑,而她的身后保护着昏迷的萝丝。而她的面前,在那刀光留下的切口两侧,一侧是一位带着单片眼镜以及礼帽的男子,另一侧……空无一物,但亚历克斯如今已经知晓忆者的模因气息,知道那群【焚化工】现在就在这里。

“他们试图抓走萝丝。”

镜流如今对冰寒的抗性很高,所以即便亚历克斯不主动豁免她,她也可以在这个冻结的世界里有限的行动。亚历克斯明白了这群家伙联手的目的。

繁育的记忆以及过去。

虚构史学家和焚化工联手,想要把寰宇虫灾的一切全部都给抹去!他们的目标一直都锁定在萝丝的身上!

好大的胆子啊。

亚历克斯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这个目的看起来多么高大上,抹杀繁育的一切,只要没人记得繁育,只要历史被篡改,那很快,有关于繁育的一切就会被彻底的遗忘——而当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时,繁育就会迎来【最终死亡】。

“令人敬畏的冰寒,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单片眼镜的男子身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动弹了一下,望向亚历克斯自我介绍道:“您好,兰德先生,艾德蒙-博伦,一个追逐着神秘的庸人。”

托尤他也直接露出了身影,他看了一眼镜流,刚才他们本来都已经几近得手了,把繁育的记忆彻底的销毁,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镜流的到来,是意料之外的变故。

但比起艾德蒙博伦来,托尤他在亚历克斯的领域中,显然举步维艰。而虚构史学家,却似乎能够轻松的应对亚历克斯的冰寒领域,不受影响。

艾德蒙拍了拍燕尾服上的冰霜,说道:“寒冷也不足为惧。不过,与您为敌实非本意。像您这样的【人】,应该明白,我们的目的是对宇宙有利的。”

亚历克斯抬起自己的手,黑剑逐渐显形,他不想和别人啰嗦了。

“只要把繁育彻底的消除,记忆、历史全部消除,未来就不会诞生第二个【毁灭】。”艾德蒙拉了拉自己的手套,说道:“我们……”

嗡——

虚无的力量如同浪潮一样拍打过来,亚历克斯不给对方再次说话的机会。一言不合跑到别人家里来捣乱,还对别人的女儿动手,不管目的是什么,不管是否是正义,面对这种家伙,必须先打趴下再去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面对虚无,艾德蒙眉头一皱,身形瞬间穿透了贝洛伯格号出现在了宇宙之中,而【焚化工】的模因体,也出现在了他的附近。直到现在,托尤他才能说上一句话。

“这一次袭击失败了。”

离开了贝洛伯格号,冻结的力量并没有蔓延出来。托尤他捂住胸口,能让绝灭大君群殴的家伙当真不凡。自己不擅长正面作战,光是和他对峙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窒息压力。他语气没有波澜的说道:“但也探测出了虚实,那个叫做镜流的人,同样威胁,我们的手段对她无效。”

镜流的存在他们知道,但本以为可以拖延住,却没有想到完全无效。见爱德曼望过来,托尤他说道:“她没有过去没有记忆,内心只有纯粹的剑,记忆的戏法无法作用在她的身上。”

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镜流几乎和亚历克斯同时感受到了异常。这也导致了捕获【繁育】的计划失败。

在【焚化工】,在记忆的信徒的认知里,记忆才是决定一个人存在的唯一因素。既然她拥有繁育的记忆,那就意味着她就是繁育,而不是什么萝丝。

“再找下次机会吧,亚历克斯-兰德不会随身带着她。没办法一直守护着她。”艾德蒙捏了下手指,说道:“可惜的是,她的身上没有繁育的命途,我无法通过她来篡改一切关联的历史。罢了,等我们事成,再一点一滴的修改所有的历史与记录吧。”

“在亚历克斯兰德身上。”托尤他说道:“我们动不了他。”

全宇宙,星神之下,能战胜亚历克斯兰德的存在屈指可数,顶多有寥寥一两位对等的存在。但显然,不是虚构史学家,也不是【焚化工】。

“去雅利洛IV伏击吧。他会去给那些肮脏的虫子制造一个食堂,那个时候就是我们下手的机会。”

艾德蒙打定主意,准备和焚化工一起撤退。焚化工同样也能读取别人的记忆,这些情报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但刚转过身,却感觉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

空荡荡的宇宙都是虚无所填充了——这本是常态,但当虚无凝结成实质时,便变成了地狱。此时此刻,他们连同整个舰队一起,都已经被漫无边际的虚无之力所包裹,那流淌着的紫色虚无形成了一个球形的牢笼,而他们,就是被关在里面的待宰的羔羊。

这种状态下,不论是谁想要出去,哪怕是模因体,都得沾染一身虚无,而没有自身命途方向的人,一旦被具备神性的虚无所沾染,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浑身一身黑衣黑发的亚历克斯,手持着黑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说道:“倒是有些瞧不起在下了。还谋划着下次再来吗?”

亚历克斯身上的黑泥如同瀑布一样落下,化作封锁阻隔了一切。

“你们,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