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钟情于古城的烤肉,而且他的饭量惊人。这天晚上,梓涵和他在“海家”吃了将近四百串烤肉,老董还喝了一瓶啤酒。
期间,他还指导烤肉的伙计应该怎样操作,烤出来的肉更好吃、更科学,甚至他亲自上阵演示如何“科学烤肉”。
听老董说,省纪委去京城找过他,他当时就否认,但他没想到,这次纪委又要让他过来协助调查。
梓涵问道:“你不会不理他们,出国玩几个月再回来?”
老董断然否定:这个不行!人家如果想搞我,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我是跑不了的。再说了,我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跑?这算个屁啊?我也认识中纪委的朋友,他告诉我说 “老董你放心好了,如果省纪委胡来,我去找他们的麻烦!”
老董吃了几串烤肉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也比较放心。我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说我一旦失联,让你找朱律师,就是让朱律师去找中纪委我的朋友。
老董说,严广生就这件事情,在纪委羁押期间还专门给老董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严广生希望老董配合纪委的同志调查,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告诉老董,纪委的同志对他很好。
“你说严广生是不是傻了?妈的,我帮助他女儿上研究生,他不念我的好,还说我是因为案子上的事情求他才给他钱,这就是害我嘛!还他妈的纪委的人对他好,人家对他好不好,关我个鸡巴毛的事儿啊!”
梓涵想,也许是身陷囹圄的人时间久了,会产生很多奇怪的想法,外人看上去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也许当时他就是想“坦白从宽”,也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惜他们都在给自己“挖坑”,甚至最终埋葬了自己。
严广生和张晓东均被提起公诉,张晓东判得比严广生还要重。
菊花园大厦这宗牵连梓涵的事情终于了结。
期间,梓涵听说老谭被硬硬地敲诈了二十万,那些人说拿了钱就可以帮助他“摆平”,而后来老谭就没有什么问题。
当梓涵问老谭,为什么不戳穿这些人的谎言?完全可以拒绝给这些人钱。老谭不无感慨地说:算了,当初我也没办法,这些“小鬼”难缠啊,他们就是专门吃这碗饭的,既然盯上了我,就不会放过我。钱可以再挣,没必要和这些“小人”纠缠。
相对而言,看来梓涵自己被骗的两万块钱真不是什么大事,比起老谭,他似乎不算什么,但梓涵一直觉得自己很冤:妈了个蛋!老子明明是为了公家的事情,明明是严广生卡着脖子不给钱,银行才出此下策,到头来我他妈的什么好事儿都没有赶上,单位也不管,全是自己跑前跑后,妈的这次教训深刻啊!
他也怀有深深的愧疚,无论是对老齐,还是胡昊玮。梓涵甚至觉得,自己实际上和严广生也很相似,在“里面”乱说一气,结果让老齐无辜躺枪以后还莫名其妙,关键是让老齐无端地在里面关了很久。
不过,这种事情一旦经历过了,无疑也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他以往做事不计后果,把单位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连保护自己的措施都没有采取,就独自冲锋上阵,假如这次没有刘行长的仗义,他李梓涵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还有就是他自己的小聪明绝对是“臭棋一招”:其实支付律师费用,他只需要督办就是了,没有必要接触法院的法官,更不应该督促律师去满足法官的非分要求。而他当时还不认可纪委对这件事情的认识,一直都认为自己与此事无关。
然而,就相关法律关系分析,主观因素方面,律师确实没有什么动机,恰恰是华都银行需要尽快回款,才迫使律师损失自己的收益,以满足法官非法的目的。这样说来,纪委的观点是对的。
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梓涵针对目前的工作,梳理了一下营销的项目,那些一直吊着自己胃口的所谓大项目,梓涵认为可以放下了,他不再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
就比如:兵器项目,一分钱存款没有,一分钱贷款也不做,这个项目的财务负责人竟然提出将其夫人调入华都银行,洪刚副行长却认为可以试试,被梓涵直接否决了。
别说此人的条件梓涵根本决定不了,就是假如可以说服省行的行领导,说服省行的人力资源部协调解决,他也绝不开这个口。
他的理由很充分:如果事情成了,兵器的存款就是这个财务负责人夫人的,与城北开发区支行没有关系,而且,她今天可以进华都银行,明天就一定再会提出提拔的要求,科长满足了就会要求处长,支行满足了就会要求进省行机关。总之,这位夫人的要求可能会源源不断地提出来,你也要不断地满足。假如一旦没有满足人家的要求,她老公就会找华都银行的麻烦,找他李梓涵的麻烦。
都是公家的事情,你愿意来,我欢迎,你不愿意来,提一堆条件,你看谁愿意满足就到谁家去,老子才不伺候呢!
引汉济渭工程虽然费劲在支行开了账户,但一分钱都没有,每年,梓涵还要亲自出面请他们吃几次饭,这次梓涵也拒绝了:要吃饭你们公司部去请,我没有时间,没有心情!
看来,前面的努力基本上是打了水漂,所以以后也别再投入了。
对此,洪刚副行长不以为然,他觉得,前面费了很多周折,虽然目前没有进展,但后期未必。梓涵坚持认为:运用现有的资源维护好现有的客户才是有用的,那种整天讲故事、谈条件的单位,即使再有潜力也应该适可而止,这叫做“止损”。
另外,梓涵在班子会上一再强调,今后支行所有的开支必须依法合规,不能触碰红线。支行的各项管理工作一定要落实,绝对不能再次出现长庆支行杨小凯的事件。
年底了,事情越来越多,会议不断,省行机关部门不断前来督办工作。所有的条线部门都认为自己的工作是至关重要的,而省行并没有统一协调的部门,区分一下轻重缓急,作为支行,除了执行没有什么办法。以前,面对繁重的任务,梓涵会感到焦虑,会着急上火,自从经历了纪委的事情,他的心情有所平静,凡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急功近利了。
自从欧阳菁副行长主管财务管理工作以来,支行的财管部门为业务发展提供了及时的数据分析。从部门提供的年底数据和指标分析看,今年支行的绩效考核排名应该不会差。
因此,梓涵和洪刚副行长商量,年底前让公司部门将一些存款“甩”出去,为来年做储备。虽然省行一再强调下达任务不会“鞭打快牛”,但省行这些部门说的,有哪一次不食言?
如果你真的信了,那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