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悦!”
那细小如蚊如蝇的小东西无孔不入,它们像一张网罩住古索的面目,他下意识闭目一喝,那疾冲入其耳中的“蚊蝇”气炸而出,他蓦地睁开双眼,眼白处溢出些许血丝,他反应及时,耳膜被伤虽有血流出却不至于聋。
龙悦收掌一拢,俏眸微眯:“有意思,外面的人也不尽都是些窝囊废嘛。”
她眼中闪出一丝兴味,正欲上前与古索继续交手,但闯天却伸臂拦住了她。
“他不好对付,我先上。”
龙悦沉下脸,掰扯开他:“你忘了,我们打过赌,如今我是正,你是副,我凭什么听你的!”
闯天面色平淡,斜睨向她,手下却用力:“一般有什么危险,都是副的先上,不是吗?”
龙悦一噎。
闯天神色一整,鬓角发丝飘浮上去如须,眼底的青色渐浓,像两颗碧绿的玉玺,只见他双臂如同坚韧的树干,从中转出腕粗的绿色藤条狠狠抽向古索。
古索被绿色的粗藤条捆住了手脚跟脖颈,一时像被固定在板子上的鱼肉翻动,他仰头一吼,庞大的身躯蓄足的可怕的力量,虬结的肌肉几乎快将身上的衣物都撑破,他力道很大,下盘猛地一沉,便用身躯为桩朝相反的方向拽住一拖,闯天一时竟无法将他搬动,于是瞬间多出十数条缠住,直接将他裹成了一个草茧。
但是情况并不如闯天以为的顺利,随着“草茧”开始从内部扭动突起,没几秒整个爆开,那席卷而来的气流一下扑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闯天手上的藤条尽数断截,他倒退几步,龙悦脸色微变,第一时间上前搀住他。
“喂,闯天,你没事吧?”
闯天唇抿成一条线:“他力气大得古怪!”
“谁要跟他比力气!”
龙悦目光如电射向古索,冷哼一声。
她丢开闯天,双掌似正负极一样牢吸着用力,然后慢慢分开,身上的巫力化成了白色蛾虫紧接着一团白雾再度飞向古索。
古索此时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血迹斑斑,但却始终没有伤到根本,他那一张刚毅木讷的脸上毫无表情,头上宽大的帽檐被吹得似落还挂,他无畏不惧“飞蛾”靠近,只从身上拿出一块薄薄的铁块,朝握紧的手掌一剌划破,洒血溅上“飞蛾”,那造成了深渊威胁当即便散开了。
龙悦受反力作用一震,见此不禁大惊失色。
“方才,他做了什么?!”
闯天眉头皱成川字,一把拉过龙悦在身后。
“他竟能破巫力!他的血有问题。”
“巫族?死!”
古索那双麻木不仁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嘴里咕哝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话,便冲过来双拳如鼓风吹动流云般气势,龙悦与闯天双手一握,齐齐相协后退……嘭!地表被锤裂溅起尘土石块,一阵烟灰过后,他们看着地上裸露出的大坑脸色难看。
“这是个什么怪物啊!”
“巫力对他作用不大。”
双人几乎同时开口。
“淦!”
古索从高处空拳锤击不中,挥臂清开视野后,便空洞着一张脸,赤红着眼盯着他们。
龙悦被他那恐怖的眼神锁定住周身,打了一个寒颤:“喂喂,闯天,我怎么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这还是人的眼神吗?
闯天若有所思:“失控了?”
“我看他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不管他哪里有问题,现在你与我若单独对上他,只怕都会是个麻烦。”
龙悦瞪他:“你小看我?”
“龙悦,方才的情形你也都瞧见了,对方力大无穷,且他的血可破巫术,他的力气似用不完一般,可你我的巫力却是有限的,你别忘了,我们是在做什么,别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坏了圣主的大事。”闯天耐着性子道。
龙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想不到,你也有一口气讲这般多话的时候。”
闯天叹了一口气,她总有办法让他不舒坦。
“决定吧,他要动手了。”
龙悦一掌翻上,再从空气中一抓,手掌握拳收紧:“那还用说吗?为了圣主,没有什么事情是我龙悦不能妥协的,一起上!”
一向不对付的两人终于选择联手了,龙悦擅长袭击,而闯天则是直硬攻击,他们左袭右攻,配合算不上默契却也是增加了数倍的伤害,只是对方就好似一个铁石做成的傀儡甲士一样不觉有痛感,肌肉也很坚实,就算拿刀砍估计都砍不深。
一轮下来,龙悦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气喘吁吁道:“真够皮厚的,看我们不磨死他!”
——
另一边郫县的荫观后山双子站在高处的竹林瀚绿之中,此处是离战场外的安全距离,但地势高昂空旷,恰好可以尽观底下那一片火势蔓延滔天的场景,当然也包括闯天、龙悦他们与古索的激烈打斗。
双人身旁倒无其它人,于是挺有闲心在聊着天。
为何有闲心,只因一切都运筹帷幄。
在底下的人或许看不清楚局势,但从高处俯瞰而下,才能够发现那一片火海的起势便讲究一个风生水起,源源不绝,另则在他们看不到的边缘位置,如山岭成片的松针黑森的秦军已利用最紧迫的时间布好了军阵,随时准备着最佳时机群起攻之,只待一声号令。
北戎军看起来庞大且危险吗?
是矣,非矣。
一旦落入圣主为他们精心打造的樊牢,也只是一群无望的囚徒罢了,数万人的生死,一念之间。
昆吾讶道:“这是个什么人物?”
他看到了古索那超群的破坏能力。
“人物?不,他虽身负巨力,但心智却非健全,当不成个人物,却只能讲是件厉害的兵器。”朝晖反应平常。
昆吾:“这是被人操控了?”
朝晖:“类似摄心术?”
双子总喜欢用疑惑句来回答对方。
说完,他们相视一笑。
朝晖道:“这倒不好说。”
昆吾道:“神智在,也不在,这倒有几分像是阴阳家的手段。”
“但一般人可没这种本事……”
“你们俩神神叨叨地在聊些什么?”
林涧风声沙沙,幽幽瑟瑟,连着靠近的脚步声都显得清脆醒耳,只见巫长庭面噙温和的微笑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
双子同时回头,眼神一打量:“巫堂主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陪着圣主在幕府等待消息,怎么会带着人跑到郫县来?莫不是圣主派他前来下达什么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