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索要比在场的所有主事者都要年轻,但却无一人敢小觑了他。
他环顾四野站了起来,率先便向秦柬发起了挑战,秦柬脸『色』变了变,他只懂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武力值还不如槐花,但因为是“李家军”的大当家,他必须为了维护他们队伍的脸面硬着头皮应下,可最终结果还是没有变,他三下两下便输了。
而在秦柬输惨之后,槐花看不过眼,不顾花甲的劝阻自告奋通地上去挑战,牙索可没有顾及槐花是个女的,拳脚上丝毫没留情,甚至在槐花越挫越勇的顽固抵抗下兴了趣味,更是下手狠辣。
好在底下急得冒汗的花甲看清局势立马大声替槐花喊了认输,否则槐花只怕真的要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牙索的武艺的确厉害,经过两轮挑战后基本上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又继续像点兵点将一样漫不经心地让其它人上台,可依旧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皆输得一败涂地。
眼看牙索愈发猖狂起来,这时谢郢衣挺身而出,他用一通理论说服了太守跟索牙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比试,最终成功打败了牙索。
可牙索就是一个不讲江湖道义的阴险小人,他不服输,竟然在谢郢衣转身之际暗算了他。
这件事一下闹大了,秦柬他们自然是勃然大怒,不依不饶地想找牙索算帐,但单凭他们带来的这些虾兵蟹将与牙索一等武拼却是自取其辱,一时竟悲愤难自抑。
在两方都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太守伯颐当老好人一样出面给他们调解。
可到底他的心还是偏了,虽然谢郢衣赢了他,可眼下人受了伤,剩下的他们这些人又不足以顶事,想着接下来的战事还得靠牙索,所以最后这赢家还是落在了牙索身上。
他让牙索给谢郢衣道了歉,还让他给木家军象征似的做出了弥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硬是让他们吃下这个闷亏!
回来后,他们几度心情郁卒烦闷,但到底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如今除了忍还能做什么。
可是没想到,本以为只是受伤吃个亏,眼下却是快丢了命!
秦柬他们一路讲述到最后面红脖子粗,陈白起静静地听着,倒没有与他们一样愤怒,她思索着整件事情,只道:“这个人不简单啊。”
心狠、手辣,懂看局势,也知道一击击中靶心。
木家军的确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了谢郢衣,他们更会是一盘散沙,完全无法再威胁牙索领队的地位。
“谁?牙索?”
槐花一脸惊讶,不懂她为什么这样讲,但一想起那个人,她全身关节还在隐痛,她咬牙瞪眼牙:“那个狗崽子就是个阴险小人,输给咱们军师就偷袭,他厉害个屁,全靠耍『奸』”
秦柬也意外地看向她,没想到她听完整个事件是这种反应,虽然他也是这样想的,可他不认为陈芮能跟他一样想得透彻明白,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子,顶多也只是认为牙索这人歹毒吓人。
只是她看起来既不难过也没有与他们一般同仇敌忾,难道不为自家未婚夫被人暗算而感到愤恨吗?
他心底一方面纳闷,一方面又替谢军师对她的一片痴心感到不值。
陈白起没打算与他们解释太多,与他们对她的态度相同,表面的友善即可,深入交流的关系能免则免了,毕竟她并不打算与他们久留在一块。
当然,毕竟借了人家的“檐”一时遮雨,有些举手之劳的忙能帮则帮一把。
陈白起看了谢郢衣一眼,对槐花道:“槐花姐,阿衣还需你们先看顾一会儿,在这期间倘若他醒来,你们便告诉他,我在替他熬『药』膳粥,等粥熬好了,就端给他喝。”
什么『药』膳粥?
花甲第一次听说这个,但他想到军师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喝一口食,便也没多说什么。
秦柬则态度冷淡道:“去吧,这里有我们。”
槐花倒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我陪你去吧。”
陈白起摇头,她看着她的眼睛,有种遗光隙驹而过,她道:“槐花姐,你身上也还有伤,煮粥的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槐花在她的目光下,徒然生出一种不能违背的感觉,于是她喃喃地收了声。
陈白起出了门,洒落的银辉月光在她身上逐渐隐匿,她的身影便融入了黑暗之中,失了踪迹。
城南一座白墙红门的宅府内灯火通明,前厅席间酒气熏天,下面人敞衣『露』胸笑闹着,舞姬逶迤蛇舞,靡靡之音混着香脂气,恍若坠入酒池肉林。
牙索坐在正位,一条腿恣意支起,靠着狮雕山背,正啃着一根羊腿,白森森的牙齿锋利,几口便嚼碎咽入喉中。
他身边也有两个陪酒的游女,可她们只敢低头跪坐在一旁当摆设,可不敢像下面的那些一样柔媚靠近,只因前不久有一个游女自侍貌美而靠近他,却被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地一脚踢飞。
或许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挺无趣的,牙索漫散地出声道:“人死了没?”
“哈哈哈,医不肯去,他又一直烧着,就算现在没死,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底下人道。
牙索一下抛下被啃得『乱』七糟的羊骨头,起身撑了一个懒腰道:“那倒是可惜了,难得瞧着一个有那么几分真本事的人,可谁叫他偏要与爷我作对呢。”
“校尉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呢,不跟小的们一块继续庆祝了?”底下人闹腾着。
牙索偏过头,白了他们一眼,咧嘴一笑,唇红齿白的模样却不像个善男信女:“滚,老子凭什么陪你们这群龟儿子!”
笑骂完后,牙索便有几分醉意地回了房,他这厢刚躺下窗户传来“啪哒”一声,从他这边还能听到宴席上那群人嬉笑吆喝玩闹的声音,所以那一声轻微的响声并没有惹他注意。
他偏了头看了一下,然后嗤笑了一声,又枕臂而眠。
“你的警觉『性』原来这么差啊。”
像风一样、像雾一样,靠近时不留丝毫可捉『摸』痕迹的声音钻进了牙索的耳中。
他蓦地睁眼,翻身而起,第一时间取出枕下的鸳鸯双刀。
“谁?”
他目光凝聚成针尖,四下环顾一圈,却看不到人。
“恃强凌弱、背后偷袭,像你这样的人该是时时提防着些才对,可这样放松该如何是好呢?”
那道凉凉带笑的声音像是背后灵一样在他四周响起,无论牙索怎样感应都找不到方位。
牙索不相信,他跳起来,挥臂『乱』砍,房中的摆设被他破坏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是人是鬼!”
这时一只从黑暗之中伸出一支白皙如玉竹的手臂,那软绵如云的手掌轻推了他一下,但牙索却像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翻身倒在了榻上。
然后一道无法直视的寒光划过一道月弧直刺向他眼睛,他瞠大双眸,瞳仁一紧。
他以为下一秒他就会被刺穿头颅,但那道凛冽寒光在离他的瞳孔一寸之距堪堪停了下来。
他连呼吸都停窒了。
他这才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看到骑在他身上的人身形纤瘦而矮她手上握着一柄bs,而那尖锐的一端正直『逼』他眼球。
本来是一击到底的势头却不知为何在最后一刻停滞了下来,他感觉得到,那令他猝不及防的一刺是如此果断而平静。
“是你。”
陈白起半阖眼睫,盯着身下这张似曾相识的少年,本来冷硬无波的心一下多了一分停顿。
“你、你是谁?”牙索被她吓得一身冷汗,却还是不肯服软地诘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陈白起制住他的四肢,令他像咸鱼一样无力翻身。
“解『药』。”
他一听这个,便冷戾下眼睛,狞笑道:“你是木家军的人?”
陈白起俯视而下的眸光薄凉而寡情:“将解『药』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本没打算留着他的,可在认出他的脸时,陈白起改了主意。
牙索在她的目光下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撑着一股气,装不懂:“什么解『药』?老子不知道。”
陈白起嘴角微勾:“不是你在暗器上下的毒吗?若真与你无关,我只能将错就错杀了你,再去找真正下毒手的人讨解『药』了。”
她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牙索一听便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若他再继续矢口否认的话,她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牙索错了错牙齿:“好,我给你!你先放开!”
陈白起没有第一时间放开他,而是半是警告半是劝道:“别『逼』我杀你,你要知道,你已经侥幸躲过一次了。”
说完,她才放开手,一跃而轻盈地落在一处空地上。
牙索从塌上一翻而起,他胸膛起伏不定,眼眶都气红了,但他不傻,方才那人随意『露』的一手便让他明白,他不是她的对手,若他再耍手段,若能一击解决她还好,若不能,等待他的绝对是一条死路。
他连吸几口气来平息怒意,然后用力抛给了她一个袋子。
“熬水喝了就会退烧!”
陈白起接过,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里面装着蓬松的东西,她假意嗅了嗅。
叮
系统:蛇骨草,比较稀有的一种毒草,可解“腐骨”之毒。
“蛇骨草啊。”
听她闻一下便认出来了,牙索咬着牙,不堪忍受地道:“滚”
陈白起得到她要的东西之后,自然不会久留,走之前,她郑重地留下一句忠告。
“别再招惹谢楠衣,否则不会再有下次了。”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