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真相是:要么离开,要么忍。如果说恋爱,是经过滤镜后的美好。那婚姻,就是不加修饰后的平凡。当婚姻中的两个人,褪去刻意的伪装、变得“原形毕露”时,考验的,是对另一半的容忍程度。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安家的老师曾语重心长的说过。
温格也说:“即使最美好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50次掐死对方的冲动。”这世上,没有永远契合的情侣,没有始终完美的婚姻。
小风看了一夜的手机小说,翻来覆去没睡好,老隋跟他娘倒是呼呼大睡。这娘俩是烈火金刚组合,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风一忍再忍,家里似乎风平浪静。早上起床,她看老婆婆那边没动静,小风把牛奶和面包给老人准备好,留了个纸条,就出门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路两边几十年的法国梧桐依然静静守在那里,叶子开始变黄了。小风上午打算回娘家一趟。这些年,她开的是辆比亚迪,娘家给她买的。车里播放着萨克斯音乐,如今,回去看父母成为她的解压方式之一,回娘家那条路也是她喜欢的归途。在老隋那个家实在太憋屈,真担心憋出病来。有时候,她真想大喊,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委屈。一个女人没有看清男人真相的委屈。
她的娘家也住在大田庄小区,跟安家原来刚搬迁沂蒙的家一栋楼,但不在一个单元,副厂级领导都住在二层,是个小三居。
一看时间还早,小风先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逛了逛,买了点鸡蛋和蔬菜,顺便还买了一盆花。市场里人来人往,生意还不错,吃穿用都是刚需。嫁出去这些年,小区来了很多新住户,不过菜市场出摊的很多还是老商户,有些摊位换了儿子或者闺女儿媳妇帮着张罗。
“小风,回来了?”,安家二妗子在豆腐摊前,手里拿了块豆腐。
小风跟安家好,姑娘时也跟安家去过二妗子家。有缘的人总会相见。
“嗯呢,妗子好,回来看看爹妈”
“孝顺孩子,有空跟安家来妗子家玩,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好的好的”,小风跟妗子礼貌道别。
回到娘家,小风腾出手,掏出钥匙开了二楼的家门,咦?家里没人。爸妈去哪里了?
“妈,您跟我爸去哪里了?我进咱家没看到有人。”
“闺女,我们在小区旁边药店拿点药,待会就回去了!稍等一会儿”
小风看到客厅茶几上有苹果,拿起来就啃,在自己多自由啊,然后打开电视,悠闲的等爸妈回来。
电视里演的连续剧《人间正道是沧桑》,孙红雷演的那个立青傻呵呵的。不过,片子很好看。小风正看到瞿教官牺牲那段。这么好的人,可惜了,正惋惜呢。
“叮咚”,门铃响了。
“谁啊?”小风去开门,“小风回来了?”楼下李大妈,“老家捎来的地瓜,你妈喜欢吃,给你们家送点来。”
“阿姨,进来喝点水,我妈待会就回来了。”
“不待着了。都是邻居,我回家给孙子做饭去,中午孩子放学回家吃饭。”,李大妈客气的摆了摆手,下楼了。
“三线厂”留下来的职工,三分之一崮乡的家,老家无论是红薯、玉米、桃、南瓜还是花生,只要有新鲜果蔬下来,必定各家互相送些尝尝,这一点还是保留了在大山里的老传统。很多子女多的农转非家庭,刚搬到沂蒙来的时候,幸亏崮乡老家的人们帮衬,熬过了最难的时期。
“闺女回来了?”,小风妈还没进门就喊上了。她的妈妈比安家母亲老王晚进厂两年,小风爸爸有学历,后期提拔成副厂长,安家夸小风妈属于旺夫贤惠女人。
小风爸紧跟着小风妈进了家门,“爸妈,去烟台威海转了一圈,都是海鲜,买了点鱼片,给妈买了条纱巾,给爸买了条当地烟”,小风把礼物递给妈妈。
“又花钱,到爸妈这里来,不用买东西,又不是管不起饭”,小风妈笑着说。
“小风,你跟睿睿爸爸怎么样了?他前几年给我打电话,说你闹脾气?”,爸爸疑惑的问。
“真是恶人先告状”,小风心里骂了一句,“啊?就是因为一点小事,没什么大事!爸,您别听他瞎说。他最近心情不好。”
“怎么回事?他明年五十五,是不是能退了,记得他是工勤编。退了也好,能照顾他娘”,小风爸知道老隋就是个司机,老隋单位改制,从自收自支事业单位改成企业,归国资委代管了。
“就是,你那个婆婆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让他儿子照顾。你多来爸妈这里,陪陪爸妈。爸妈总担心你受委屈”,小风妈知道小风日子不太好过,偷偷用手擦了一下眼角。
小风被老隋家暴的事,没敢跟爸妈说,她爸心脏不好,之前做过支架手术。她担心老人受不了。
“小风,我跟你爸商量了,我们还有点积蓄,想给你和睿睿买套一居,离我们近一点。将来睿睿成家,也可以住过来。你那个婆婆没有退休金,天天事还不少!再说他们在财力上也帮不上什么。”
到底是亲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两口这是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小风咬了咬嘴唇,“妈,房产证写您,要不我弟媳妇知道了,又说您偏心?!”
“偏什么心啊,这套小三居将来给你弟弟。他家是个闺女,日子总比你好过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辛辛苦苦攒一辈子,到头来全为了儿女。
“没什么想不开的,都带不走,还不如让儿女过得舒坦点”,小风妈开明,当年是车间宣传队的队长。
小风爸戴上老花镜,上自己房间看杂志去了,他跟安家父亲都喜欢看退休老干部杂志,也许他们从杂志和报纸上能寻找到自己当年工作的痕迹。
“安家她妈还好吗?你爸跟他爸老家村挨得不远,可惜那人走的有点早”,小风妈叹了口气。
“妈,您跟我爸好好的,只要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不能怕麻烦的。秋娟她姐姐在医院,需要找哪个大夫,你们提前说”。
“不用那么麻烦,中医院就在咱们家不远,我跟你爸溜达着就能去”,小风妈不愿意给孩子添麻烦。
“叮铃铃”,电话响了,小风拿起电话,“哪位?”“老厂长在家吗?我是老刁啊,我们在楼下玩扑克,三缺一,他在家吗?”
“爸,刁叔叔找你,下楼打牌?”
“来啦来啦,和他说,我这就下楼”
小风爸穿上鞋,披上衣服就要下楼。
“不吃饭了啊?快十一点了,老头子”,小风妈喊了一句,小风爸已经扬长而去。
老伴儿摇了摇头,“老顽童!”
人年纪大了,越老越像小孩,有时候玩起来,连饭都忘记吃。
“妈,让他玩会儿,饿了,自然就回家了”,
“闺女,跟妈说实话,你那个老婆婆是不是不起好作用?委屈闺女了,嫁这么个人家!”
“妈,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想开了,大不了在那个家少说话,装聋作哑。等睿睿自食其力了,再好聚好散”,
“你老婆婆还能活一百岁?她不中间挑事,你俩也没事”,“阿弥陀佛,造孽啊”
小风妈信佛,跟安家母亲是两种信仰,两姐妹见面很少涉及信什么,反而尴尬。小风妈性情温和,安家母亲属于比较执着,比如她信得那个信仰,她单纯的认为,身边人都要信才好。
母女俩打算中午包饺子。小风妈家里有现成的饺子皮和饺子馅,娘俩一边看电视一边包。“我弟两口子来吃饭吗?”,“他俩中午在单位吃,晚上有时候过来,没准,不用管他们”。
“妈,我去拍个黄瓜,给爸做下酒菜”,小风起身,洗了根黄瓜,拿起刀拍下去。突然一阵头晕,刀拍到手上,切下一块肉,鲜血直流。
“姑奶奶啊,半年不干活,干点活就出工伤,真是服了你了。你爸也是,前几天把手也烫着了。你们爷俩真对脾气”,小风妈赶紧找碘酒和创可贴,这闺女,从小没少让当妈的操心。大了大了,嫁出去,还不是不省心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小风妈幸亏身体好,要不,早被这闺女愁白了头。
“妈,贴了创可贴就好了,别担心。昨晚没怎么睡觉,刚才起猛了”,小风尴尬的笑起来。回个娘家,还让自己妈妈担心。要是在自己那个家,早被老婆婆笑话,笨手笨脚了。
“去,下楼叫你爸回来吃饭!”,
小风举着受伤的手指头下楼喊她爸去了。小风母亲心里五味杂陈,开始下饺子。她心疼这个大闺女,好好的人,嫁给单亲家庭的老隋受了不少委屈。老婆婆太不省心,总看小风不顺眼。
小风妈偷偷找人帮着看过,说是属相和五行不合。结婚那会儿不懂这个,总觉得那是迷信。要是懂,说什么也不能让闺女嫁给他们家啊。会看的人说,必须有个能帮着中和的人,小风才能勉强在那个家不受气。老先生看过小风儿子的生辰,儿子绝对是小风和婆婆的润滑剂,情商高还会调节气氛。
人间太多的苦啊,需要时间慢慢熬。有的人熬过去,挺过去,算一程。有的人,熬不过去,挺不过去,想不开的女人,也就提前了结自己算了。大不了,一闭眼,什么也不想了,什么罪也不受了。
太多的世俗偏见,让家庭里的女人看不到希望,又不敢离婚。生活的无奈,最终把女人逼得走投无路。
只有时间,是最好的疗愈器。还有孩子,是女人活下去的希望。
“什么馅饺子啊?真饿了,老刁他们还不想散,多亏闺女去喊”,小风爸兴冲冲回来,快八十的人了,耳不聋腿不瘸。
小风妈正从厨房往外端饺子呢。
“大厂长,白菜和韭菜两种,服务如何?”
“哈哈,这还差不多!想着给小风带点回去,给睿儿吃。”
“爸,他周末才回来呢,不用带了,咱们吃咱们的!”
亲爹亲妈才会如此对自己的娃。无论孩子年龄多大,在老人眼中都是孩子。
小风从爸妈家吃完午饭,想着快过八月十五了,有几家亲戚要去拜访,她想去超市和商场看看。于是,告别了爹妈,开车去了闹市区的银座商场。
小风的一个女朋友小楠在银座大客户部,属于团购那种,每次银座有好吃的好喝的,总之就是价格合适的物品,她都给小风发微信。前几天发的那个澳门蛋黄月饼,小风觉得不错,想去给安家和小明的父母,还有自己家订几份。
“哈喽,”,小风来到女朋友工作的二层,小楠正忙着打电话,示意小风找个空位坐下。
“好的好的,三天后你来取就可以,保证帮您办好!”,小楠边说边挂了电话。
“真能干!”,小风向小楠竖起大拇指。小楠留着假小子头,一身职业装,妥妥女强人装扮。
“别逗了,都是挣口饭吃”,说着,从旁边柜子里取出四份月饼,包装时尚大方,“内部价”“好唻,这就付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风接过月饼,扫了一下收付款。旁边小楠男同事,看着姐俩跟说相声一样,低头笑着没出声。一边忙着手里的活。
“我先回去了。今天周日,儿子回家吃个饭,晚上还返校。改天再请你吃饭”,小风转身要走。
“没问题,下次聚,叫上小明和安家,听说安家回沂蒙了,一直也没见她,一起聚聚”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拜拜”
小风也想姐妹们聚聚了。说完,迈着少有的轻松步伐走出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