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这些雪花像是凭空而出,想落就落。
李抒玉抬头望天,伸手接住砸下来的雪点,落到手上又化成一滴水。
漠北……会下雪吗?
做完这一切,李抒玉和白七就悄悄回了府。
李抒玉进屋子之前,叫住了白七:“先前让你送去荔州的东西,现在可有回音?”
白七摇了摇头,“还没有。”
李抒玉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白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屋里熄了灯,才抬脚离开。
头顶一道白光闪过,白七脚步一顿,抬头望去,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下一瞬,一声巨响在天空炸开。
是烟花……
李抒玉独坐在黑夜中,透过窗框看着外面璀璨的烟火,彩光交相辉映,映照着夜幕如同白昼。
鹅毛纷飞的大雪,让廊檐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李抒玉静静地感受着从骨缝间传出来的阵阵疼意。
她弯了弯唇:“新年快乐,阿宣……”
-
这新年第一日,李抒玉又病倒在了床上。
舒儿怒瞪着一旁沉着脸的少年,终是叹了口气。
漠北战况急报,恐有不妙。
南猎军四散八方,南小将军下落不明。
坞梁大军不日压城南上。
南帝下旨命乔东陵带兵出征,援助漠北……
本来姑娘逐渐好转,可白七带了消息进来,刺激姑娘直接呕了血晕了过去。
太医来过又走,把完脉也只叹了口气。
待李抒玉清醒过来,已是晚上。
她靠在床上,一张脸毫无血色。
一直无声地流着泪,一直……
可偏偏,无论她说了什么,姑娘都会挽着笑容看着她回答她的话。
舒儿却忍不了了:“姑娘!您别忍了,再这样下去,姑娘您怎么能好啊!”
“我不过是头有些沉,感觉困乏罢了。”李抒玉扯唇笑道:“好舒儿,去将我的药端来。”
只要姑娘肯喝药,那还不算太糟。舒儿尽力平复着心情,忍了泪意,跑出了门。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李抒玉出神地看着外头的大雪。
她要好起来,她一定要好起来。
“阿宣下落不明,也许是他故意的。”李抒玉弯了弯眉眼,轻声喃道。
白七嘴唇颤动,已不知该如何回答,僵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
春日就要来了,温度上升让她的身体也跟着逐渐好转起来,难捱的冬日终于近了尾声……
二月初二,帝后携众大臣与官眷去了万佛寺礼佛祈福。
李抒玉称病未出。
到春分那日,李抒玉吩咐府上的人在城外搭粥棚施粥,开仓放粮。
卯正时分,李抒玉和白七就去往了万佛寺。
白七跟着李抒玉对着满殿神佛参拜上香。
李抒玉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那蒲团之上。
祈求诸佛诸大菩萨慈悲加佑,消除一切战争苦难,恐怖……
信女愿行善积德,只求阿宣与阿泽在漠北一切平安顺遂。
白七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姑娘,可以了。”
姑娘的腿时不时还疼,怎可跪太久?
李抒玉睁开眼,白七扶着她慢慢起身。
净无主持将那两个写了生辰八字的红锦囊置于香炉之下,特在旁边念那祈福之经文。
李抒玉对着净无主持行了躬身行礼:“有劳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乐善好施,愿天下再无征战之苦,六时吉祥。”
李抒玉从万佛寺下来,又去了城门粥棚处,回到府里竟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舒儿将药端给李抒玉,用了热布巾盖在她的双膝之上,只要一凉便浸了热水再覆上,如此反复。
“姑娘急什么,还没到那春暖花开的时节,见了风又咳嗽了不是。”
这么些日子,李抒玉简直快成了一个药罐,整个湘苑都弥漫着一股苦药味。
李抒玉漱完口,又咳嗽了起来。
“白七你也是,姑娘这个身子怎么能出府?”舒儿顺了顺李抒玉的背,转头看向白七。
白七抿了下唇,亦是自责懊悔不已,闷闷道:“下次姑娘再找我我只当听不见。”
李抒玉秀眉微蹙,有些恼地看了眼白七。她拉过舒儿的手,笑道:“与白七无关,是我要出去的。”
“答应你便是了,接下来没有舒儿的允许,我再不出府了。”李抒玉哄道。
估计李尘归也怕将她逼死,这些日子以来竟也不来过问她。期间,除了昭敏和太子派了太医来府上看望她以外,再没外人进来。
她一边养身体一边读书习字,也不用去那天学监,在湘苑倒也乐得自在。
今日无事,李抒玉正卧在窗边的软榻上,捧着手里的书,细细读着。
白七就蹲在廊下,趴在外头的长凳上练字。
李云初一进湘苑,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孱弱的少女,脆弱却美丽……
可是折磨了他好些日子。
“小妹这遭可是受了大苦了!”李云初嘴角轻勾,少女似是没料到他会来。
“二哥哥怎么来了?”李抒玉眉眼淡淡,弯起一抹疏离的笑。
李云初朝身后招了招手,小侍女捧着一些补品送了进来。
“这不,知道小妹养病多日,今日才得空给小妹你送来一些人参灵芝。”李云初走进屋中,直接坐在了李抒玉的对面。
李抒玉冷淡地瞥了眼他的动作:“抒玉谢过二哥哥。”
他伸手想拿过李抒玉手中的书,却被她一让躲过。
李云初狭长的凤眼带笑,他也不恼,摩搓了下落了空的手指,看着李抒玉将书收了,放到一旁。
李抒玉不知今日这李云初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对她的态度转了个大弯。
“二哥哥,还有事吗?”
李云初笑了一声:“那李之行不是守了你一夜?我无事…就不能来小妹的房中?”
李抒玉抬眼看他,眸光已有冷意。
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亲堂哥,竟然会说出这等轻佻之言。
李抒玉扯了下唇角:“李云初,你还想去水里清醒清醒吗?我可以帮你。”
李云初侧过身,将胳膊撑在他们之间那桌子上,他盯着面前的少女,眼中露出了几丝侵略的意味:“那得…麻烦小妹再亲自推我一下。”
李抒玉冷眼盯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云初眯了眯眼,只叹果真绝色。
本来对这丫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按进水里溺死。
在她生病的开始那段日子,他是要来探望探望的,结果那李之行派人守着湘苑,不让任何人进来。
他就在想,那李之行向来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会对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妹妹如此上心?
果然啊,再淡漠的人,面对绝色,自然也不会忍那纲常伦理。
那他李云初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