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伸手摸了摸,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小满如此开心,也不好否定她的念想,便点头应好。
小满有了黑蛋,像是黑夜里天际开始泛白出现阳光。
大壮是在牛奶厂工作,偶尔从厂里带回一两斤牛奶,小满总是先把黑蛋泡到盛着牛奶的碗中轻轻擦拭。
日复一日,黑蛋居然被泡洗得白白净净,大壮也渐渐入了父亲的角色,偶尔会陪着小满一同给它唱歌。
大壮妈很是生气,总觉得两人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她,当她看到两人只是在对唱,一脸无奈,又心生羡慕,自己的儿子对妻子那么好,看看自己身边那位对自己对家里不动如山的丈夫,气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扑头盖脸骂了丈夫一顿才消了气。
黑蛋变白蛋后,又慢慢长大了点,原本和鹌鹑蛋一般大小的,现在已经和鸡蛋一样大了。
小满的肚子微微隆起,可把大壮吓坏,到诊所一查,居然怀孕了,把全家都乐得合不拢嘴,特别是大壮妈,逢人便说。
怀了孩子后,小满和大壮对黑蛋更好了。
起因是有一天,吃过午饭收拾屋里头,大壮妈终于发现了他们藏着掩着的黑蛋,拿在手里端详,想这是啥玩意,和鹅蛋一般大,突然手没握紧,蛋要掉了,幸好大壮休假在家及时接住。
小满下班回来后,心有余悸的给大壮说了个事情,“今天吃过午饭正准备趴着休息会,坐着的凳子突然破了,我理应跌落在地,谁知道,有一股力托起了我,毫发无伤。”
大壮拍了拍脑袋,“哎呀,这事怪我,我妈中午差点把黑蛋摔了,看来它和娃密切相关!得加倍珍惜才行。”
小满和大壮的女儿悠悠顺利出生,这个小娃娃既然与杜鹃鸟一般,容不下窝里有其他的蛋,能自己走路的时候,就总是有意的去扒拉小满正在泡蛋的手,推杯子,抢蛋要摔。
小满大壮都异常苦恼,向悠悠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但是对年幼的她无任何意义,只能把蛋放得更严密,不让女儿发现。
等到悠悠七八岁时,黑蛋也长大了不少。
天气日渐寒冷,小满一边监督悠悠做作业,一边把樟木箱里面棉被拿出来拍打晾晒。
悠悠眼尖,看到了黑蛋的藏身之处,默不作声的在心里打起了小把戏,她有自主意识开始就觉得,爸爸妈妈爱这个蛋,比爱她还多,无论她怎么吵怎么闹,父母都护着蛋,还给她说了多次已经扔掉黑蛋的谎话,时隔半年,又让她发现了,它还在。
小满把东西收拾好,发现悠悠不在写作业,站在门口嘻嘻笑了两声看着她。
“妈,刚刚收垃圾的大爷走过,嘻嘻。嘻嘻。”悠悠总是古灵精怪,小满说了几句让她快点写作业。
到了晚上,悠悠开始发烧,温度还特别的高。
小时候悠悠也有过发烧的情况,通常黑蛋也会跟随着悠悠发生变化,小满通常把黑蛋泡入凉水中,悠悠便会慢慢退热,好起来,一次医生都没有看过。
小满让大壮看着悠悠,自己打开樟木箱找黑蛋。
“大壮!”小满惊呼起来。
“怎么了?”大壮走了过去。
“黑蛋不见了!你动过了吗?”小满打开其他柜子不停寻找。
大壮看着慌张的小满,倒是静了下来回想黑蛋的位置,没可能的,黑蛋的藏身位置只有他两夫妻知道,难不成又被悠悠发现了?
大壮拍醒了悠悠,悠悠的体温如同滚水,迷迷糊糊地摇着头,“好热,我是不是要熟了,爸爸,我要死了吗?”
小满听到悠悠的话语,顿时想起她方才做作业时候说的话,“大壮!我要到街尾收垃圾的大爷那去。”
话音未落,小满已经用尽全力奔跑出去。
大壮很是担心但是无能为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换着凉毛巾,去敷悠悠的额头,擦拭她的皮肤。
小满是抱着黑蛋回来的,黑蛋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小满确实泪流满面,待她说出那句,黑蛋差点就被吃掉,大壮也流出了眼泪。
悠悠退热后,大壮不由分说狠狠打了她一顿,等她哭完,大壮又给她讲黑蛋的重要性,悠悠脾气倔硬是不肯表态,她一点都不相信,不想相信她就是黑蛋,黑蛋就是她,这一切一切都是爸爸妈妈的谎言。
小满买了一个带锁的铁箱把黑蛋更加稳妥的藏起来,悠悠从此便没再看到它。
悠悠顺利地读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学,在她那个年代,她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黑蛋已经从她的记忆中剔除。
悠悠在工作中扶摇直上,以致到了三十五岁才迎来第一胎。
她在产房中难产,大壮与悠悠的丈夫在站在门外来回踱步,小满给大壮使了一个眼色,便离开。
等小满再次回来,她的怀里兜着黑蛋,黑蛋已经和鸵鸟蛋一般大小,原本白净的壳有点发红。
大壮走了过来,与小满一同抱着黑蛋,不断祈求。
有什么从黑蛋中分离出来,是另一枚与当初黑蛋一样大小一样颜色的蛋。
悠悠产下一子,被护士推了出来。
大壮小满连忙迎上去,悠悠只一眼便看到黑蛋,原本疲惫不堪的躯体,一下子被心中无名的火点着,现在是怎么了,她那么努力的证明自己,她那么艰难地产下孩子,父母居然还在抱着那个蛋!她已经二十几年没见过的蛋居然还在!
悠悠拉了一下丈夫的手,丈夫靠近,悠悠说了几句,丈夫点了点头,一把夺过小满怀里的蛋,从三楼用力往下一扔。
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抢夺,吓得直接晕厥倒地,大壮跑了下楼,一楼的地面上,只徒留一滩血水,连蛋壳都没有。
悠悠看着父母这般丑态,大笑起来,突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生命就此画上句号。
新生喜悦只徒留下那孩儿哇哇不止的哭声。
老妇人抚摸着手中那个蛋,“它的命运就是她的,就算是不被承认的存在,它也确实存在,眼里容不下灵魂,便安不下肉身。”
“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世间所示所现真真假假,你相就真的,不过看起来你不太相信啊,那么,我接下来讲的这个故事选择硬币,你又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