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就不客气了!”女孩坐下,接过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空调真的好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看向那间房的那条门缝,好像有个人坐在里面看着窗外,应该就是龙婆的儿子吧。
龙婆把女孩的杯子满上水,到厨房拿了块湿抹布,“姑娘,那就辛苦你了。”
女孩爽快接过,“完全没问题!”
先把家具擦一遍,然后扫一遍地,拖两遍地,最后把垃圾带下去,就这个计划了,行动。
龙婆站在厨房,看着客厅那里手脚麻利干着活的女孩子,轻声称赞道,“难怪你喜欢,我也喜欢,手脚利索眼里有活的孩子,应该没问题的,能成事的。”
龙婆拿着菜刀,把番茄切成块,青菜切成段,放入锅中,加入清水焯一遍捞出,再重新加入水煮开,加入面条,用筷子搅拌,把面条煮到适中的软度,熄火,在碗底加入一些酱油,一些白糖,红色碗放入几个白色药片,用勺子碾碎,加入面汤融化,把面条蔬菜盛上。
“姑娘,我吃素,所以食物比较清淡,你将就着吃吃。先歇歇吧,也差不多了。”龙婆把红色碗放在女孩刚刚坐的位置,自己吃着蓝色碗里面的面条,打开电视机。
跟着黑白粤剧唱了一一小段,“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门巷。”
女孩放下抹布,拍了拍手,坐下,拿起筷子夹面条,“龙婆,你唱得真好听,这是粤剧吗?”
“嗯……吃的惯吗?”
“还行,我口味也是比较清淡的。”女孩吸溜吸溜着面条,味道不怎么好,可能是因为没有肉吧。
“行,你吃完先歇一歇,我给我儿子盛点吃的。”龙婆拿蓝碗回厨房放入洗碗池,拿出一个白碗,盛了一碗生米。
女孩看着龙婆拿的生米,十分好奇,“龙婆,这生米不用煮一下吗?”
“哦,对对对,你看我年纪大,都忘记了,我煮一下吧。”龙婆返回厨房,看了看时间,那碗生米始终没有倒入饭煲里面。
女孩吃碗面,拿过抹布又干起来,她到厕所去洗抹布,洗漱台上面有两份牙刷杯子,一把牙刷像是全新,另一把已经刷得毛乱飞。
“等会回去买几把牙刷,让幺叔见到龙婆的时候,送她好了!”女孩洗着抹布,觉得眼皮有点重,“哎呦,这,吃完东西果然就不想动了,想睡觉。”
女孩甩甩头,给自己鼓励,“干完回去再睡!”虽然手脚有些软,但还是能听使唤。
“姑娘,你怎么了?”龙婆拍了拍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女孩。
女孩眼皮子在打架,“没没事,我就坐坐。”女孩拿着抹布站起来。
“那,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儿子打扫一下房间?”
女孩嗯了一声,跟在龙婆身后,看着龙婆推开房门,一股怪异的气味涌入鼻腔,臭臭的,香香的。
“儿子,你看看吧,真是不错的,你眼光很好。”女孩听龙婆说的话有些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我进来打扫一下卫生,叔叔。”女孩看着坐着轮椅,在窗户边的后脑勺,打了声招呼,手想要抬起来擦床头柜,可一点劲都没有,很想睡觉也不至于不能自控啊,女孩缓缓倒在床上,眼睛瞥了眼轮椅上的人的手。
皮肤黝黑,瘦如枯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女孩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里猛然一惊,清醒过来。
“呜呜……”嘴里被塞了毛巾,说不出话来。
龙婆听到声响,走了进来,“你醒啦,我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冷吗?要穿衣服不?”
女孩被吓坏了。
圆圆的大眼睛掉下一颗颗滚烫的泪珠。
她的正前方就是轮椅上的“人”。
还能称为人吗?
那张脸上的皮肤和网络上的干尸有什么区别,被空调吹得不停摆动的几根头发,空洞失焦的眼神,咧着的嘴暴露的牙齿,狰狞得不堪入目,眉心处钉着一根尾指粗细的钢钉。
女孩扭头看着龙婆,嘴里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手脚被牢牢捆在椅子上,手腕脚腕被割开一个大口子,几个塑料盆接着滴落的血液。
龙婆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奋力扭动脖子想要挣脱,“不着急不着急,把肉身的秽物尽数取出才能制成像我儿子这样的不死肉身。”
龙婆拿过一根长长的管子,往女孩的鼻孔慢慢插进去,“姑娘,不要害怕,这是必须的过程,我从鼻子这里给你鼻饲全素,这样你身体的垃圾就能全部排出来,到时候你就会香香的,和我儿子一样,你两共对有伴,不至于在永生的路上黯淡无光。”
女孩绝望的呐喊,想用舌头把塞着的布顶出来,嘴巴发胀撕裂般疼痛着,办不到。
她感受着管子通过鼻部带来的刺痛,她很想要打喷嚏把管子喷出,无奈一切徒劳,管子经过咽部,想要呕吐的感觉,她的心已死,她被无情地折磨着,为什么好心换来这般结果,对面的死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破败,没有腐烂。
女孩的脑子嗡嗡作响,随着流质食物通过管子到达胃部,她回想了许许多多自己的人生片段,她还没大学毕业,大学设计还在进行着,帮忙卖米幺叔给的零花钱,还没来得及给妈妈买什么礼物,为什么不告诉幺叔自己去哪里送米?有没有人能够救她?
龙婆喃喃自语,“那天买完菜回来,我儿子就睡着了,我很伤心,为什么要擅自决定,对吧,既然他擅自决定了这件事,那我就擅自决定了他永生这件事。”
女孩用尽全力挣扎,最后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上,试图唤醒龙婆的善良。
龙婆有点怨恨看了她一眼,拿过一针管白色的液体打入鼻饲管中,“这是镇静剂,你吃了就没事了。”
“我还没说完,想要永生首先要清洁自身,我儿子常年吃素,所以身体很干净,拉的屎也不臭,那他只需要不停干燥就可以,空调开最冷的抽湿,还有生米也能吸湿,等他的粪便完全排除,用蜜蜡封好魄门,也就是肛门,和七窍。
我喜欢看他的眼睛,所以不舍得封上,你说呢?他长得好看吧。”
龙婆摸了摸儿子的眼睛,“现在已经很干了,算着时日也有一个月,真的,诶,等我上柱香再说。”
龙婆点燃竹立香,插在房间四个角落的香炉中,虔诚的跪拜祈求,“保佑全家顺顺利利健健康!”
女孩的头又重起来,她努力着不去闭上眼睛,却在朦朦胧胧中,像是回到米铺,像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龙婆看到女孩睡过去,拿了一盒开塞露,蹲在地上,绑着女孩的凳子是一张厕椅,中间有个洞,龙婆拿剪刀把女孩的裤子剪开,给她上了一瓶又一瓶开塞露,一共五瓶。
“应该能拉干净的。”龙婆拿过盛血的盆子,放在椅子下面,没过一会,女孩不自控的噗噗噗拉出几条大便。
“吃肉的人真是臭啊。”等女孩停止排泄,龙婆又往鼻饲管灌了一大碗打碎的果蔬。
女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睛睁不开,全身剧痛。
她的眼睛被龙婆用针线缝起来,嘴巴也是,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嘴皮上的线很紧,一点也挣脱不开。
“哎呦,你醒了,这次准备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你拉出来的屎已经不臭,身体是干净状态,你的眼睛不怎么好看,我就帮你缝起来。没关系的,缝起来不影响你灵魂的使用,你还是能看见,不说了,刚刚又给你打了药应该差不多可以上路,不着急,我也在路上,到时候我们三好好过。”
龙婆拿过一根长钢钉,对准女孩的眉心,用锤子一下一下的敲进去,“钉紧灵魂,紧固永生,钉紧灵魂,紧固永生!”
女孩失去意识,她永远睡了过去。
龙婆看着自己精心制作,很是满意,等女孩完成不腐,她便会跟着一起永生。
蜜蜡封堵了女孩的魄门,和整个头部。
龙婆便和往常一样,出门买菜,买米,买香。
米铺老板以为侄女自己坐车回家去,可是看到她的行李一件都没有带走,电话也没有接通,慌急报了警,警察来了给他录上口供,这附近也没有监控什么的,暂时当做失踪人口处理。
第十日,龙婆回来打开门,一股恶臭铺天盖地。
“哎,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这女孩功德应该不够,成不了不腐肉身,这么一大堆人间臭肉,往哪里扔啊!”
龙婆失望透顶,女孩肿胀的躯体被拖到厕所,“功德不够,你还来我家,真是给我添了个大麻烦。”
米铺老板领着认识的亲戚朋友和女孩的父母,按照客户笔记本一家一户去找去问了好些日子,今天轮到朽街附近,这时他们敲响了龙婆的门。
龙婆听到敲门声音,从猫眼看出去一眼看到米铺老板,立马打开门,抱怨的说道,“哎,你们来得正好,把那坨垃圾带回去。”
故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