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一行人来到楼顶时，臣轩正跪在地上，半抱着廖心竹惊慌失措地呼唤她醒来。
茶玖压根不想搭理这两人，直接忽视，走到水箱旁边。
男童再次出现。
他这次出现，是以完整无损的身躯，虽然皮肤苍白，但是却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了。
似乎知道茶玖的到来，不想吓到她。
他朝茶玖伸出手。
严医生现在茶玖身边，沉冷警告：“别用伤害她的方式。”
男童点点头。
其他人似乎看不见这番异象，回过头来只看到茶玖和严医生现在空荡的水箱面前，低声密语着什么。
茶玖没有犹豫，握住了男童瘦弱却湿漉漉的手。
幻境袭来。
她坐在教室的课桌前，周围都是穿着小学校服的小孩子。
“喂，陈立，把手伸出来，我有东西给你。”有人正对着她说话。
茶玖扭头一看，是总裁双胞胎里的弟弟。
他一只手藏在背后，脸上挂着恶趣味的笑意。
茶玖疑惑：“你要给我什么？”
弟弟：“糖果。”
实际上是要扎她的大头钉。
新买的，试试尖锐不尖锐。
“好啊！”茶玖假装不知道，兴致勃勃地伸出缩成小号的手掌。
弟弟唇边笑意更浓。
他捏在手里的大头钉迅速朝她的手掌扎下！
“啊！！！”
结果发出哀嚎的是他自己！
原来茶玖在他快要扎下的时候，提前从兜里翻出个什么东西，借口也要送他，一把将他的另一只手抽出来，暴露在被扎范围之下。
弟弟没想过她会反抗，根本不设防，还真的中计了，自己扎了自己。
这下老师来也没用。
“陈立！你怎么可以伤害同学？！”老师气急败坏，捧着双胞胎弟弟那针眼小的伤口又是吹气又是上药又是安抚。
茶玖眨了眨眼睛，乖巧十足：“我没扎呀，这大头钉是他自己的，也攥在他手里，我碰都没碰。”
老师：“你……”
茶玖指了指教室角落：“监控作证。”
老师：“……”
双胞胎哥哥不干了，下节课趁她离开座位，在她的椅子上涂了强力老鼠胶。
茶玖上完洗手间回来，一眼看出那椅子不对劲。
她甩甩手上的水珠，神不知鬼不觉地绊了在旁边坏笑的哥哥一脚。
他正好摔进茶玖的座位上，脸朝着胶水结结实实地贴了上去。
周围的同学不知情，想要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却硬生生把他拽掉一大块脸皮。
鲜血直流。
伤口触目惊心。
“啊啊啊！！！”
哥哥捂着血肉模糊的脸，发出第二声哀嚎。
老师将茶玖抓去办公室教育了一顿。
还是那些话。
“陈立！你总是惹祸！你一个农民工的孩子能进我们学校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要不是学校为了搞好公众形象而招收贫困生，你自以为你这样的身份能进来我们学校吗？”
“你得罪的可是本市首富的儿子！你死定了！还不赶紧叫你父母过来和你一起公开道歉，然后麻溜退学滚蛋？！”
茶玖慢悠悠道：“可是，要用恶作剧害人的是他们，现在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我什么都没干，难道就因为我不是首富的孩子，所以就该由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吗？”
老师忽然俯身凑近她，投落下的阴影极具压迫感，低语如恶魔。
“你以为你是谁？社会底层的垃圾罢了，你的爸爸是垃圾，生下的孩子也注定是垃圾，垃圾就该认清自己的命运，老老实实地任人摆布！”
“……”
茶玖走出办公室，按停兜里老人机的录像键。
陈父工作很忙，只能通过电话和孩子联系，不过他买不起市面上的多功能儿童手表，只好花几十块收个老人机给孩子使用。
不过用来录像录音，足够了。
茶玖就喜欢这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反派，破绽百出。
等她回到教室，座位上的书包不见了，书和用具也都消失了。
好事者拱火道：“你的东西都被丢到学校那个废弃厕所里了，过去找吧～”
茶玖十分平静，顺走了讲台上无人认领的圆规，只身朝废弃厕所走去。
果不其然，又是双胞胎。
撕掉了脸皮的哥哥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茶玖被弟弟堵在偏僻的厕所里。
她的书全都撕碎丢进马桶里，用具书包也全部损毁。
弟弟手里把玩着锋利的小刀，恶狠狠道：“这里没有监控，今天你死定了！”
茶玖笑了：“你搞搞清楚。没有监控的地方不是我的地狱。”
“是你的。”
弟弟愣了：“什么？”
不等他反应，茶玖已经扑了上去，卸掉他拿着的小刀，骑.在他身上，高举手里的圆规狠狠扎下去！
一个个血洞在他细嫩的小胳膊上绽放，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等痛苦？顿时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叫声，言语各种咒骂。
直到后来，咒骂慢慢变成了求饶。
高高在上无恶不作的庄园小少爷终于也感受到了沦为猎物的恐惧，他惊恐着眸子，涕泗横流，一遍又一遍地朝着茶玖跪地求饶。
“放过我吧……别扎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茶玖仿佛听见虚空之中，有个声音轻笑一声。
似蔑视，但更似畅快。
原来这个折磨了自己那么久的恶魔，是如此不堪一击啊……
茶玖把弟弟酣畅淋漓地折磨了一顿，最后才离开了废弃厕所，还特地选了个没有监控的路线离开。
第二天，总裁的管家来了学校，还带来了警察。
面对一群大人严肃得几乎称得上可怕的目光，茶玖丝毫不怯。
陈父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一遍又一遍问茶玖有没有做过霸凌同学的事情。
茶玖看着他，坚定摇头：“没有。”
她那叫自卫。
她走到一个面容坚毅，气质刚正的老警察身边，仰起脑袋，天真且怯弱：“警察叔叔……你们会帮我讨回、讨回公道吗？”
老警察眼神柔和了一瞬，斩钉截铁：“一定会，如果你是清白的话。”
事实上，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老实憨厚的孩子会是霸凌同学的人。
茶玖昨天的痕迹抹除得很干净，警察不仅查不到她霸凌双胞胎的监控，反而查到了双胞胎在学校里各种心理扭曲，残害动物，以残忍手段欺凌同学的画面。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了。
受害者反而被查出来是加害者，在场众人看着总裁和两个双胞胎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甚至有不少正义的年轻警察已经开始愤怒，想要把恶人先告状的总裁一家扣上手铐，带进牢里。
老师干笑着打圆场：“可能中间是误会，小朋友嘛，都喜欢打闹着玩。”
老警察嘲讽：“那您也过于双标了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欺负普通同学就是打闹，反过来就是霸凌，还要硬按头罪名。”
茶玖扯了扯老警察的袖子，把一张备用内存卡交给了他。
老警察愣了一下，接过，当场播放。
“……你爸爸是垃圾！生下来也注定是垃圾！”
“垃圾就要认清自己的命运！”
老师刻薄又恶毒的话在众人面前一次又一次播放。
刚才还在狗腿着为总裁解围的老师瞬间脸色煞白，脑袋嗡嗡。
陈父更是两眼冒火，捏紧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
幸好警察拦住了他。
校长赶了过来，看到这个荒唐至极的视频，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番话要是流传出去，那学校就要毁了！
他严厉呵斥那位老师，并将她当场辞退，同时安抚管家，警察和陈父三方。
“陈先生，只要您同意把这个视频销毁，接下来孩子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包在我身上，我会给他安排最好的资源，保证他将来鱼跃龙门！”
校长好言好语劝道。
陈父低头看了看茶玖，自己又不安愧疚地盯着脚上那对裂开的破胶鞋。
给不了孩子好的教育，好的生活，一直都是他最惭愧的事情。
可如果答应了，那就代表着，他对孩子受过的那些委屈，那些伤害，都失去了追讨公道的权力。
他要怎么选？
一只温暖的小手牵住了他布满茧子的大掌，陈父看见他的孩子露出温暖且自信的笑容。
“爸爸，我凭我自己的努力，将来也可以过得更好。但是公道和正义，丢了就再也不会找回来了。”
“我们应该公开视频，为了自己，也为了和我同样境遇的人发声。”
陈父握紧茶玖的手，目光从迷茫，挣扎，最后到坚定。
“好，按你说的做，我们公开视频。”
一颗赤诚正义的心，远比什么物质条件都重要。
他该庆幸自己的孩子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