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不是恶魔是魔王
就在陆野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一个钱串子大牧首的时候，基里尔继续开口道：
“但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还来？
陆野心里已经警钟长鸣了！
这老头，该不会是诈骗头子吧！怎么还一环套一环？
大牧首则面容和蔼，解释道：“补偿若尔盖牧师，重建圣贝丽尼大教堂，或许可以让教廷宽宥你的过失，但如果你真正想得到教廷的认可，你需要获得包括我在内许多人的认同。”
陆野已经有点想走了，感觉这大牧首胃口有点大！
但他还是想听听这老头怎么说：“具体，是哪些人？”
“首先，自然是我主持的圣教审判庭，由于你曾经对神职者造成过伤害，审判庭会在长期观察和考验后给出公允的判断，并提交秘密议会裁断。”
也就是说第一个要找他吃拿卡要的就是这个老头，陆野心里暗暗记下：“还有呢？”
“由于你并非圣教信徒，外事庭也将参与其中，他们的成员多为教众内一些政商人士。想要顺利通过他们的评定，需要对教廷做出积极的贡献，以此证明你的虔诚和善意。”
好家伙，政商人士，这又不知道有多少张嘴了！
陆野呵呵一笑：“我要和圣裁者证明自己的善意？但我听说，圣堂对于光明以外的‘力量’一贯是绝不姑息的，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因为他觉得这老头子摆明就是来讹他的！
又要他的认可，又要他的保荐，这得给他捐几个大教堂才算完啊？
“是啊，所以……你需要有我的保荐，才能确保你能顺利的见到圣裁者。”
陆野还没说话，旁边的珊德拉修女先着急了：“阁下！这是在与恶魔做交易！”
不然……
积极贡献？就是香火钱的意思呗？
老者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依旧徘徊在荒芜的原野上：
陆野也笑的很是虔诚，但肚子里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大牧首此时笑的极为亲善，仿佛一脸光明普照。
和平？安宁？
这？
鲁西？
陆野沉默了一会，脑海里在“干掉他”和“干掉他们所有人”之间摇摆，心不在焉的问出最关键的一问题：
“那么牧首阁下，怎样才能得到您的认可和保荐呢？”
“和平与安宁。帮助我们，让这片土地重现和平与安宁。”
这一刻陆野愣住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基里尔大牧首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基里尔无奈的叹了口气，依旧望着窗外：
咱还是唠唠香火钱钱的事吧！
“还有就是你提到的圣堂的主理人，圣裁者。想必你也已经了解了圣堂的行事作风，他们一直以来充当教廷对抗邪魔异教的先锋军，只有他们认为是安全的，教廷才有可能接纳你，否则的话，绝无可能。”
陆野估计自己现在脸色应该很难看，坚持问道：“还有吗？”
陆野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这老头子再跟他提钱，他就抡拳头锤他！
这张口要赔偿，闭口重建圣教，他可伺候不起！
但老者的目光却转向了窗外，看着茫茫雪原，幽幽说道：
“如果瓦尔德先生愿意帮助我们，拯救这片苦难的大地，帮助那些绝望的人，我会向教皇和圣裁者保荐你，成为圣教永远的朋友。”
陆野一怔，这又是什么募捐的新话术？
“需要我怎么做呢？”
他在琢磨是不是把这老头干掉，再把专列扫荡干净，从此和圣教彻底决裂。
“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或许只有恶魔能够帮助我们。”
在陆野一脸蒙圈的注视下，修女珊德拉受大牧首所托，给他讲解了当前鲁西的形势，以及教区所面临的困境。
比苏菲亚告诉他的情况更细节，也更具体。
今时今日，鲁西地区被贯穿全境的三岔河分为东西两半。
三岔河以西的大片地区就是西联维和部队管理区域，也是土地污染、城镇损毁最为严重的地区。这些年双方交战过程中，连炸核电站、炸水坝泄洪这种缺德事都干出来了，更不要说公路、水电、通讯等基础设施，几乎全毁，所以西联的维和部队不得不放弃了大城市，只能寻找些保存相对完好的村镇设置安全区，以这种方式控制了十几个村镇，为难民提供庇护。
鲁西教区修道院所在地艾格拉德正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安全区。
但这些安全区也就是维和部队能力的极限了，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打算扩大控制范围，提供最低限度的人道主义保障就是他们的工作。
而三岔河东面的形势要好得多。河东的领土如今被亲鲁派民众组织建立的四支城防军控制，虽然各自打着城镇防卫名义成立，但是西联情报部门早就曝光过，这四支城防军从军械、给养，到人员培训和作战，都是在鲁森的支持之下的，造成了三岔河以东几乎被鲁森直接控制的既成事实。
而且四支城防军加起来总数将近10万人，这也是西联方面无力重建乌拉尔的最直接的原因――西联诸国都没有心思和鲁森打一场数十万人的大规模会战，不仅因为鲁西地区没有这个价值，也因为这很容易激怒鲁森帝国。
三岔河以东百公里就到达鲁森边境了，若西联强攻渡河，逼近边境，鲁森势必直接出兵，那缓冲区的意义也就没有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所以当前的三岔河分界，就是各方认同的结果。
这还只是摆在台面上的局势，台面之下的实际环境比这更复杂。
比如一直活跃在西联控制区的乌拉尔共和军，虽然是不被西联承认的非法武装，但因为有第一联邦在背后供养支持，所以这支力量却日益壮大，并逐渐完成了政党化，最近几年都在各个安全区活动，企图促成下一次公投。
他们的目的，是复国重建乌拉尔。
有想立国的，就有想阻止立国的。
一个由鲁森志愿者、亲鲁组织组成的反对派“进步党”也在西境积极活跃，以反民族政策的名义反对共和军，阻挠破坏对方的一切行动，同时也在尝试政治合法化。
除了这一对针锋相对的对手，还有靠盗抢西联救援物资起家的暴力团伙、建立非法的收容中心的人贩子、专门把西联援助武器偷抢出来再卖回西联的军火商、在废墟中组织淘宝拾荒的拾荒者们，以及数不清的自发建立的武装组织……
甚至鲁西教区在当地都不得不建立防卫力量，聘请军事承包商，保护修道院驻地安全，并为周边的教众提供保护。
听到这陆野就想笑了，这还真是乱成一锅粥的地方。
但这种地方，佣兵生意应该都不错，因为越乱越需要他们啊！
但他得忍住表情，不然暴露了自己的佣兵背景，这身份就太容易被猜到了。
谁让他现在是全世界知名度最高的佣兵头子呢。
陆野几乎条件反射就问道：“所以……你们需要我们帮忙维持秩序，协助教区防卫？”
珊德拉看着陆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总是让她觉得很是厌恶，忍不住回绝道：“我们有能力保护自己！”
陆野也不生气，无所谓的笑笑，再问：“既然如此，难道……你们希望我保障你们教众的安全？让他们免于战乱？”
珊德拉黑着脸嗤之以鼻：“大言不惭。仅艾格拉德就收容了有教众信徒近万人，你能保护得了几人？”
陆野还认真想了想：“几千人、上万人，或许还是能做到的。”
大牧首和修女都是一惊！
戍卫一座万人生活的城镇，这至少需要一支至少数百人的常备军队！眼前这个男人，有如此大的能量？
珊德拉对他更敌视了！
恶魔终于露出了獠牙的一角！
但基里尔大牧首却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似乎这次真找对了人：“这确实是我希望实现的目标，但保护万人规模，能够维持多久呢？短暂的和平并不能起到根本的作用。”
陆野再次露出这副脸上特有的不羁笑容：“持续多久不是一个问题，只要有钱，想持续多久都可以。”
此话一出，珊德拉的脸黑成了一块炭。
陆野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脸色的含义，不禁叫天的屈：
靠，老子真的没有开车！
不是……你一个修女还懂荤段子？
大牧首却注意到陆野话题中的关键：“钱？瓦尔德先生，也做战争的生意？”
陆野咧嘴一笑：“我有一个朋友可以提供类似的服务。”
基里尔缓缓点头：“但是很多雇佣兵们来了都走了，鲁西的形势复杂，斗争激烈，连战争鬣狗都望而却步，你的朋友……能做到吗？”
听到这话陆野一愣，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他认为，只要是战乱之地就必有佣兵，鲁西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思绪一转，陆野大概理解为什么了。
能让战争鬣狗都嫌弃的地方，只有一个原因啊：
穷！
以往无论是中南中北，佣兵的雇主除了本地的政权和贵族，就是西陆的冒险家、征服者、殖民者，大家都是为了土地上的财富在争夺，能源、矿产、航路、人力，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争夺下来有价值，大家才会争个你死我活。
但鲁西这地方有一个最突出的不同：这里的土地、水源被大量污染，基建完全打烂，加上地理位置处于阵营交界，对抗形势短时间不会结束，属于打下来也没有钱赚的土地，斗争双方都在有限的投入，而且都没有保护本地的想法……
这种情况，雇主都不愿意来，又怎么会有佣兵来讨生活呢？
陆野轻叹摇头：“佣兵为钱做事，鲁西地区没有资源，就没有投资，也就没人需要佣兵。”
基里尔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如果……教廷出钱呢？”
“阁下！”珊德拉又激动了，“您是想雇佣这个恶魔吗？”
基里尔摇摇头：“教廷在各地经常和军事承包商合作，圣堂尤其会如此，这并不算陌生的做法。而且我们现有的防卫力量也是和承包商合作的，只是他们并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甚至也越来越难找到人手了。或许在这件事情上，瓦尔德先生可以展示你的善意？”
陆野其实有点意外来和牧首交流还能谈上生意，而且似乎只要他点头，起码一个城镇的防御合同就能进入实质谈判。
但陆野却犹豫了，不因为他觉得这事情难做，而是因为这矍铄老头之前提到的目标：
和平安宁。
他能做到吗？
陆野轻叹口气，说道：“我当然愿意为教区提供服务，就算为了您的保荐我也应该尽力而为。但我得先劝您一句，这么做，未必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为什么？”两人都没想到陆野会表示拒绝的态度。
“我手里的枪或许可以让一些人付出代价，但这也只能让投机者望而却步，因为他们追求投入与回报。但鲁西的这些人都是代理人，他们是不关心代价的，他们只为背后的意志服务。只要老板给钱，他们可以无休止的重复战斗，直到把一切都摧毁，把人命也消耗光，分完最后一分钱，战火才会熄灭。想和平？不仅仅是拿起枪这么简单，更需要把他们全都杀光，用他们鲜血来铺就和平。”
珊德拉眉头皱的更紧了：“果然是魔鬼的行事方式！”
陆野无奈的摊手，他不想和外行讨论秩序重建，你要是不服你就去试试。
大牧首却沉默了，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你所说的恐怕是真的……所以，瓦尔德先生，我希望借用你的力量，去杀掉一个人。我也希望你能替我们去尝试一下，这条和平的道路，应该如何铺就。”
既然大牧首心意已决，陆野也就不再推脱了。
他本就是来挣表现的，既然对方提了要求，那说什么也尽力试试。
更何况……阵斩敌酋、杀人越货，咱是专业的啊！
但旁边的珊德拉修女却不干了：“阁下！这会玷污您的荣耀！”
大牧首面带慈祥，轻声安慰珊德拉：
“我们的选择真的不多，孩子。要么阻止那些疯子，要么圣教就得撤出鲁西地区。是让双手沾染恶徒的鲜血，还是让圣光在此地熄灭，你会怎么选呢？”
大牧首的问话显然很难回答，但珊德拉还是不愿放弃：“但……这是和恶魔在做交易啊！”
陆野却不礼貌的轻咳了两声，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更正一下。”
笑声吸引了两位神职的注意力，陆野才咧嘴重申：
“不是恶魔，是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