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之中领头的是一个雍容华贵富态满满的贵妇人。
她抓着江琉璃的手一脸的和蔼可亲:“琉璃啊,你可能不认得我,我是你……”
江琉璃接过话头:“大舅母。”
柳含烟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哎。”
然后就是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五舅母……
另外还有大表嫂二表嫂三表嫂……
这也不怪阮家人激动。
李嬷嬷告诉她,这阮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一个一个往外蹦,偏偏就是生不出女儿来。
阮秋月就是老太傅唯一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女,她出生的时候她大哥都成亲生子了,后面陆陆续续其他哥哥们也慢慢成婚生子。
遗憾的是,他们一个女儿都没有。
也就是说,偌大一个阮家,就阮秋月一个女儿。
可想而知当时的阮秋月有多受宠。
江琉璃不知这些,她环顾四周,有些好奇:“外祖母呢?”
她记得李嬷嬷说过,外祖母还在世的啊。
怎么会不在这里?
提起这个,阮家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一群人全都看向了阮仲。
阮仲眼眶泛红,咬咬牙道:“你外祖母身体不太好,在院里歇着呢,你就别看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江琉璃不明所以。
柳含烟却有些忍不住。
她抓着江琉璃的手紧了紧,对阮仲道:“爹,娘她身体不好,这才更应该让她见见琉璃啊。”
阮仲有些迟疑。
不是他不想让江琉璃见外祖母,实在是他妻子安蓉久病在床,早就消瘦的不成人形。
他担心江琉璃这么个小姑娘看了吓到。
更何况安蓉身体不好,太医来看过说没多少天了,不能受刺激,阮仲担心她看到江琉璃情绪激动……
柳含烟没想那么多。
她只知道如果江琉璃知道自己初次来到外祖母家,连外祖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话该有多伤心。
她含泪劝道:“爹,你就让娘见见琉璃吧,大不了儿媳先去问问娘,她想不想见琉璃。”
阮仲无言以对。
如果安蓉知道琉璃来了的话,肯定会想见她。
这应该可以说是安蓉最后的遗愿了吧。
半晌,他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摆摆手道:“去吧,都去,都去。”
柳含烟这才点头应下:“是,儿媳领命。”
江琉璃一言不发。
虽然他们几人没有明说,但是观其他人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她的这个外祖母身体怕是不好了。
她乖巧地跟在柳含烟身侧。
柳含烟温暖而干燥的手一直抓着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她解释道:“你外祖母身体不太好,已经卧床好些年了,待会你进去看她,若是……若是害怕的话,就站远一些。”
她知道阮仲的顾虑。
但是她相信秋月的女儿不会这样。
她进门的时候,阮秋月才刚出生没多久。
阮秋月之于她,与其说是丈夫的妹妹,倒不如说更像是她的女儿。
如今江琉璃回来,她就像是再次见到了阮秋月一般。
还有句话她没有说。
如若不是江琉璃来的巧,怕是连见外祖母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该说不说,这都是缘分啊。
江琉璃笑了笑道:“大舅母放心,我不怕。”
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什么惊悚恐怖的画面没看过?
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她还能救外祖母呢。
当然,话不能说太早,万一给他们带来错误的期待就不好了。
柳含烟不再说话,带着江琉璃进了一个院子,守门的小丫鬟立刻进门禀报,很快,一个老嬷嬷同一名太医一起走了出来。
她的眼眶有些红,轻轻对着阮仲摇了摇头。
阮仲哪能不知道那嬷嬷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悲从中来,险些站立不稳。
阮文书在旁边搀了老父亲一把:“爹!”
阮仲摇摇头,转头来到江琉璃面前,老泪纵横:“琉璃啊,你来的巧,去……去见你外祖母最后一面吧。”
说完,他便有些泣不成声起来。
柳含烟的眼眶也有些红。
她拉着江琉璃的手道:“走吧,大舅母带你进去。”
江琉璃乖巧地应了一声。
守门的小丫鬟打开房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便是是一股沉闷的药味。
屋子里黑沉沉的,四周窗帘紧闭,只有一点烛火明明晃晃。
柳含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默默擦了把泪,走至床前,低声道:“娘,你猜谁来看你了?”
床榻上的老妇人干枯瘦小,眼睛浑浊,反应都有些迟钝了。
柳含烟说完话老半天她才扭过头来问道:“谁啊。”
柳含烟强忍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看,这是谁?”
她让开一点,将床头的位置让给江琉璃。
老太太努力抬头,只一眼,泪水便夺眶而出,口中喃喃道:“儿啊,我的秋月回来接娘了是吧。”
柳含烟强笑一声:“娘,你认错啦,这不是月儿,这是月儿的女儿,琉璃啊。”
老太太有些反应不过来:”琉璃?“
柳含烟点点头:”是啊,月儿的女儿琉璃,江琉璃,你还记得吗?“
老妇人思考了一会,双目圆睁。
她伸出手,试图抓住江琉璃的手。
柳含烟轻轻推了江琉璃一把:“去吧,你外祖母想和你说说话呢。”
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江琉璃心里也难过的很。
她跪坐在床榻边,握住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我在。”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江琉璃:“琉璃,你长的和我的月儿好像。”
江琉璃微微笑道:“我和我娘当然像啊,外祖母。”
老太太却没有回答,失神地望着江琉璃:“我可怜的月儿,你来接娘了吗。”
她的思维已经开始混乱,又开始认错人了。
江琉璃神情不变,她正借着握手的机会,仔仔细细探脉。
柳含烟不知这些,她还以为江琉璃吓呆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老太太道:“娘,您又认错啦,是月儿的女儿。”
老太太有些茫然:“啊?”
柳含烟还想说话,江琉璃忽然抬头:“大舅母,外祖母她这样有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