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川恨不得直接跑到大理寺一剑捅穿了沈慧茹,才能勉强消他心头之恨。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刨根问底之人。
若是他这般做了,那根本无异于自揭伤疤,告诉那些好事之人他遭遇了什么,让那些人来看笑话。
就算他想要将沈慧茹解决掉,那也得悄无声息才行。
最好无人能怀疑到他身上。
借刀杀人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这把刀是谁的刀,那就有待商榷了。
而且江梦雪和江齐修江齐志该如何处置,也得好好计划一下。
若是放他们留在府中的话,江北川自己觉得憋屈的慌。
毕竟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遭受的耻辱。
可是如果要让他们就此消失,不管是送离京城还是让他们命丧黄泉,都势必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毕竟重臣之子的生死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母亲那边也得知道真相才行。
若不然她怕是不会轻易放弃两个宝贝孙子。
一想到这个,江北川就觉得有些头大。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母亲身体不好,而且极为疼爱两个孙子。
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江琉璃如今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隐患。
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住江琉璃,让她保守住这个秘密才行。
他可不想一觉睡醒,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被戴绿帽子了。
若是情况不对,他也不介意杀人灭口。
他以为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江琉璃,毕竟那个时候江琉璃告诉他的时候,现场只有他们母女二人。
他哪里知道内室还躲着好几个人。
他所以为的秘密早已经不是秘密。
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听到过了。
但是江北川现在还不知道。
鉴于这段时日以来,他同江琉璃的关系都不太友好。
江北川心中急切,立刻吩咐人备好马车往王府的方向赶去。
燕玖辰才堪堪回到书房,汪庆宇就来敲门了。
燕玖辰瞥他一眼:“什么事?”
汪庆宇躬身行礼:“回王爷,江北川来了,此时正在门外等候。
燕玖辰眉头微皱:他来做什么?”
汪庆宇垂眸道:“不清楚,他只说是来找王妃有要事相商,别的一句也不肯多说,王爷,您说他会不会发现咱们安插在丞相府周围的人了?”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合吧。
那边盯梢的人才刚过去,这边江北川就来了。
燕玖辰沉凝片刻,摇头道:“那应该不会,若是真的发现,他不会自己上门,也不会说要找王妃了,你将人带去会客厅,本王会去通知王妃,到时候同她一道过去。”
汪庆宇应声退下。
燕玖辰则再次带着随侍来到鹿鸣轩外。
此时的鹿鸣轩可热闹的紧。
燕玖辰隔着门都能听见江琉璃同她那几个丫鬟笑闹的声音。
院外倒是清净的。
几棵硕大的洋槐树遮天蔽日。
燕玖辰只需稍稍侧头,就能看见树梢上蹲着的人。
应该是先前安排过来的。
燕玖辰视而不见,命人上去叩门。
江琉璃的几个丫鬟正张罗着给她布置早饭。
听见门响,碧云嘀咕了一句:“又来了,谁啊,这一大早的。”
碧雨斜了她一眼:“快点去开门,也许是来种花的花农。”
“也是。”碧云点点头,小跑着过来拉开门道,“你们来的太早了……”
看到门外的人,碧云惊了一下,慌忙行礼:“见过王爷,您怎么又来了?”
燕玖辰微微皱眉:“本王找王妃有事,不可以吗?”
碧雨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拉了碧云一把,跟着行礼道:“王爷请进,小姐她在用早饭呢。”
江琉璃正在大快朵颐,看到燕玖辰的时候稍稍惊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着招呼道:“王爷怎么又来了?”
燕玖辰沉默。
果然下人随主。
跟先前那个开门的丫鬟说话一个调调。
燕玖辰轻咳一声道:“本王此番前来是因为江丞相来了,此刻他正在会客厅等你,王妃是否要现在过去?”
江琉璃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左右江北川不会是为了关心她才来的。
八成是为了今早上说的事情吧。
江琉璃动也没动,继续吃她的早饭。
既然是这种事情,那就等着吧。
反正该急的不是她。
燕玖辰见江琉璃一点反应都没有,顿了一下,问道:“王妃是不打算过去吗?”
江琉璃耸耸肩,并不回答,反而笑问:“王爷用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在这里吃一点?李嬷嬷的手艺很不错哦。”
见江琉璃不似在开玩笑的样子,燕玖辰顿了一下,点头道:“那便替本王添一副碗筷吧。”
另一边,汪庆宇将江北川接进府中,一路带至会客厅。
见会客厅里头空无一人,江北川有些着急:“汪管家,琉璃她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找她有急事。”
汪庆宇行了个礼,语气波澜不惊:“丞相大人慎言,您该尊称王妃的。”
江北川皱眉。
江琉璃是他的女儿,他叫一声名字怎什么了?
但是见汪庆宇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江北川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能跟着改口:“那汪管家,王妃她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一趟?本官找她有点急事要处理。”
汪庆宇依旧语气淡淡:“丞相大人稍等,王妃正同王爷一道过来,想来应该很快便到了。”
说着,他命人送来茶水便退下了,只留江北川一人在此处。
江北川目瞪口呆地看着汪庆宇离去。
他身为丞相,何曾受过此等冷遇。
可是这里到底是王府,江北川只能咬牙坐下。
可是他在会客厅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人来,终于,他按捺不住,起身往屋外走去。
门外正好有两个小丫鬟经过,江北川一脸怒容地迎上去:“你们府上管家呢?不是说替我唤江琉璃来吗?为何这么久了也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丫鬟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江北川这架势凶得很,吓得二人当即开始道歉。
好在汪庆宇来的很快:“丞相大人不必着急,许是还在路上吧,丞相大人稍等片刻便是。”
江北川瞪着汪庆宇,满心不悦:“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们王府是有多大?这么老半天也走不到?要不你直接说江琉璃住哪个院子,我自己过去找她。”
汪庆宇轻轻一笑:“丞相大人,这可于理不合,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就算您是丞相大人,是王妃的父亲也得遵守,所以丞相大人还是在这里安静等候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看着汪庆宇这一脸敷衍待客模样,江北川终于悟了。
他故意的!
江北川一把拦住汪庆宇,语气森冷:“我再怎么说也是燕玖辰的岳父,王府的规矩就是这么待客的?”
汪庆宇毫不畏惧:“丞相大人何出此言,小的已经告知您王妃正在过来的路上,丞相大人只需在此稍等片刻便好,何必在此为难小的。”
江北川气得牙痒痒。
这汪庆宇好生难缠。
一直同他说车轱辘话!
可他到底是一国丞相,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是吧!
江北川正待发作,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在院门外响起:“丞相大人好大的脾气,一个丞相府还不够你显摆的,大老远地跑到王府来摆谱子来了?”
江北川顿了一下,收起手,转身看去。
是江琉璃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燕玖辰。
燕玖辰正在沉默中。
虽说他早就知道江琉璃同她父亲关系不好。
但是如此夹枪带棍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江北川盯着江琉璃,冷冷说道:“既然你知道为父来了,为何不早点出来,非要为父在这里等这么久?”
江琉璃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身边的燕玖辰:“父亲错怪女儿了,女儿也想快点出来,实在是王爷行动不便,女儿身为王妃,到底是要迁就王爷的嘛。”
燕玖辰继续沉默。
明明刚刚忙着吃早饭,打定主意晾着江北川的是江琉璃,怎么现在就突然成了他的锅了?
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拆台的意思,沉默着应了下来。
江北川有心想再责备两句,可是江琉璃的理由给的很正当,他还真不能说什么。
他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对江琉璃使了个眼色道:“既然你来了,那这件事就先这样算了吧,不过琉璃啊,为父此番前来,是有些事情想同你说一人说,不如你……”
划重点。
一人!
如果江琉璃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九王爷支使开。
只可惜江琉璃肯定是不会识相的。
她对江北川的眼色视而不见,佯装天真:“是吗?父亲有什么话要说吗?”
江北川佯装为难:“是的,为父有些体己话想对你说,所以……”
江琉璃继续天真:“什么体己话?父亲您就说呗。”
江北川气急。
这江琉璃是真傻还是假傻。
都说了体己话,没见这里这么多外人吗!
见江琉璃不接茬,江北川只能看向燕玖辰:“王爷,下官同琉璃有些话想说,不如您先回避一下?”
燕玖辰还未说话,江琉璃已经抢先道:“啊?父亲有什么话是王爷不能听的吗?女儿觉得应该没什么吧,毕竟王爷已经是女儿的夫君了,也没什么好隐瞒于他的,父亲您就放心吧,女儿同王爷之间没有秘密。”
不像有些人啊。
啧啧。
燕玖辰闻言,微微挑眉看了江琉璃一眼,倒是没说话。
江北川咬牙暗恨。
他总感觉江琉璃说话在暗示些什么。
沈慧茹不就瞒了他很多事情吗?
甚至还瞒了很多年。
沈慧茹她浑身都是秘密。
可是看江琉璃的表情,又是一派坦然,似乎什么言外之意都没有。
江北川就算再生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咽下满腔苦水。
最后还是燕玖辰看不过眼,咳嗽一声道:“既然丞相有话要同王妃说,那本王就不打扰,先走一步了,二位随意。”
江琉璃还想拦着。
她就是看江北川不爽,要给他添堵。
他想单独说话?那就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急死他!
可惜燕玖辰不打算在这里僵持了。
他按住江琉璃的手道:“王妃不必如此,本王相信就算有什么问题,你也会告诉本王的,毕竟咱们之间没有秘密,不是吗?”
他着重在秘密两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在他看来。
江琉璃身上的秘密可不算少。
只是从目前来看,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那便随她去了。
江琉璃顿了一下。
总感觉燕玖辰话里有话?
她垂眸看去,对上燕玖辰的眼神,片刻后,江琉璃移开视线:“既然王爷坚持,那王爷就先走吧。”
燕玖辰摆摆手,示意随侍推自己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燕玖辰走了。
江北川迫不及待道:“关于沈慧茹的事情,你有告诉过别人吗?”
江琉璃眼神闪烁不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问道:“怎么了吗?”
江北川此时也不怕江琉璃知道了。
反正一开始就是江琉璃告诉他的。
这事情最早知道的就是江琉璃无疑。
若是江琉璃不告诉他。
没准这个时候他还一无所知地替别人养着孩子。
想到这里,江北川一拳砸在旁边桌上,咬牙道:“沈慧茹那个贱人,今日我已经调查过当年伺候她的那些下人去,她一直同一名伪装成她远房亲戚的男子苟合!”
江琉璃眨眨眼,在椅子上坐下,一副吃瓜的姿态:“然后呢?你抓到了吗?”
江北川没有注意,摇头道:“没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些下人都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沈慧茹怀上江梦雪那几人期间都与这名男子有过接触。”
他的绿帽子结结实实的,摘都摘不下来!
“哦。”江琉璃托着脑袋,“既然你都知道并且已经确定,那你找我干什么?”
她又不会算命。
难道还能算那个奸夫的方位不成?
江北川转头看向江琉璃:“我听闻你师从景元道长?”
江琉璃僵了一下,勉强点头:“是又怎么了?”
江北川恨恨道:“听说景元道长擅卜,你来算算那男的到底在哪!”
江琉璃抽了两下嘴角。
不是吧。
你来真的啊?